第5章 二房鬧事

“沈二丫，我們家養你這么多年，好吃好喝供著，兩袋米面你就想結了？”

好吃好喝？沈秋又氣又怕，在沈家那段日子簡直不堪回首，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再過那豬狗不如的日子了。

她顫抖地張開手臂，輕輕環住了趙晏云的腰，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哥哥總是欺負我，臟活累活都要我干，還要搶走我的饃饃，用腳狠狠踩我的手。”女娃的身子不住地戰栗，“我不要回去，我會被哥哥打死的！”

被她這般譴責，沈光宗臉上有些掛不住。但一想到奶奶說媳婦就是可以隨意使喚的，他又硬氣了幾分。

“那怎么了！你是我媳婦，就是該伺候我！”

他的目光猥瑣地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蒜頭鼻子中噴出一股濁氣。

“哼，我看你就是個天生的狐媚子，小小年紀就出來勾引男人了！”

這話剛落下，沈光宗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趙家那個病秧子正直勾勾地盯著他，雖然這少年比他瘦削不少，沈光宗就是莫名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像是一擔子石頭，狠狠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看什么看！”他結結巴巴地懟道，“我還沒說你們趙家偷人哩！”

“沈光宗。”趙宴云的聲音低沉，顯然已經發了怒，“這里是趙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沈光宗在家里被嬌養著，周蓮也不用他種地，他便跟著村里游手好閑的懶漢四處招貓逗狗，平日里囂張慣了，早就不把同村的其他人放在眼里了。

“我管你什么趙家李家，反正我就是要把這個小妮子帶回去！”

他伸手就去捉沈秋的手腕，卻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攔了下來。沈光宗雖然生得胖，卻好吃懶做沒什么氣力，被趙宴云這么一抓，頓時疼得討饒起來。

周蓮跟著找來，老遠就聽到自己寶貝孫子呼痛的聲音，連忙邁著碎步趕了過來。

“哎呦我說趙小少爺，你、你怎么打人吶！”

趙宴云瞥了她一眼，甩開了沈光宗的豬蹄子。

“如若下回還讓我看到他欺負我家的人，那可就不是一點米面能解決的事情了。”

沈光宗不懂事，周蓮可不能不懂。這村里的地，基本都是從趙家那里典來的。雖說現在收成不好，那也比四處挖野菜要強得多。

她連忙將齜牙咧嘴的孫子扯到身后，低眉順眼地應道：“誒、誒、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看著憤憤不平的沈光宗被周蓮扯著消失在了小路的盡頭，沈秋才長長舒了口氣。

她這才注意到，趙宴云剛漿洗干凈的月白色短衫上，被她的淚水浸濕了一大片。

“謝謝云哥兒。”沈秋有些臉熱，“衣服我幫你洗凈吧。”

“不必言謝。”趙宴云頓了頓，抬手摸了摸她雜亂的發髻，“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是要護你的。”

這讓沈秋的臉瞬間紅得如同那杜鵑花一般了。

想不到這個天天臭著臉的少年，還怪會撩人的。

用晚膳的時候，趙宴云難得地出了門，雖然沒吃上幾口，但也足以讓劉秀芳樂得嘴都合不攏，拼命給他夾菜。

沈秋用過了飯，隨著趙宴云回了屋，拉著他在外間的榻上歇息，小心地給他按摩著手臂。

這個少年指尖冰涼，顯然是氣血雙虧之癥，她按壓著手臂上的穴位，試圖讓他舒服一些。

正在沈秋盤算著要去采點什么藥材來給趙宴云補補身子的時候，錢盼弟尖酸刻薄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我說云哥兒媳婦啊，我今天怎地聽說，你家人到我們門上鬧來了。”

沈秋頓了頓，還沒想好該如何回答，趙宴云就冷冷地開了口。

“二伯母，雖說我們尚未分家，但我家的事情，就不勞您操心了吧。”

被嗆了一句的錢盼弟愣了愣，梗著脖子說道：“怎地不關我的事？這丟的是我們趙家的臉，你不害臊，我還怕壞了我們趙家的名聲，海哥兒討不到媳婦哩！”

趙宴云冷眼瞥向她那個一臉煞氣的兒子，嗤笑一聲：“海哥兒不喜讀書，又不分五谷，討不到媳婦是他的問題，與我家又有何干？”

“你！”見說不過趙晏云，錢盼弟狠狠剜了一旁的沈秋一眼，“要我說，這種惹是生非的小妮子，就該滾出沈家！”

劉秀芳這個病秧子兒子還要什么媳婦，早些死了才好，省的到時候留下個野種，還要跟海哥兒搶家里這些個田地。

沈秋倒是沒在意她的惡言惡語，她抱著看好戲的心態侯在一旁，等著趙晏云這個牙尖嘴利的回嘴。

然而過了許久，她也沒能聽到趙晏云的聲音。她有些奇怪地抬眼看向他，卻發現少年的面色白得有些異常。

她推了推少年冰涼的手臂，輕聲喚道：“云哥兒？云哥兒？”

錢盼弟被驚得后退了兩步，但看著雙目緊閉的趙晏云，心中立刻有了思量，一雙三角眼頓時瞇成了一道縫。

這不就是個把這個小妮子趕出去的好機會么！

“來人吶，云哥兒出事啦！”她扯著嗓子喊道，在那嘹亮的嗓門加持下，消息很快傳到了趙家各處。

不光大房和劉秀芳聽到了聲響，就連住在最里間的秦香桐也被驚了出來。

“怎么了這是？”

見家里的婦人都到了，錢盼弟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搶地地嚎了起來。

“我可憐的云哥兒喔！就要被這個小妮子給害死咯！”

劉秀芳緊走兩步，也發現了趙晏云的不對。她喚了幾聲無果，頓時慌了陣腳。

男人們尚且未歸，她們這些婦道人家連去隔壁村尋個大夫都做不到。就算派人去田里喊人，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的。

她狠狠拍了沈秋一巴掌，怒斥道：“小畜生！你怎么照顧云哥兒的！”

沈秋也被他這突然的暈厥嚇了一跳，連背上的痛意都來不及顧及，慌忙捉起他的手腕，為他診起脈來。

他的脈象虛大無力，微細欲絕，再觀其面相汗出如油，聲短息微，不難看出是氣血乏源致心肝失養，元神失主。通俗地講，就是低血糖癥。

如果再放任下去，輕則傷及心脾，重則可能會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