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

吳老大胖胖的身軀倒下，手里的石頭“噗”的一聲落在地上。

溫玉看著武老大微弱的掙扎，然后不甘的斷氣，本來以為自己會害怕，會內疚，會驚恐，但出奇的，她很平靜。

但思緒陷入混亂、陷入自我懷疑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樣的人了，是善良，還是殘忍？

如果是善良，那她為什么對這么多人下得了死手，甚至在戰斗時，有那么幾絲快意？

如果是殘忍，為什么看到飽受歲月摧殘的跟班甲求饒時，有過心軟？

溫玉在這方被陣法隔開的小天地，看著滿地尸首，枯坐著。

良久，她心里才出現了明悟。

是因為他們想殺她，所以她會殺人；因為他不想殺她，她才愿意放他一命。

恍惚間，她仿佛聽到了自己曾對團團說過的話。

“……所以，人都是善惡的綜合體，單看你看到的是人善良的一方面，還是惡毒的一方面了。”

他們以惡對她，她就回以惡；他愿放下殺心，她也愿給他一次生存的機會。

吐出一口濁氣，溫玉起身，感到心境有所提升。

“哎，你說，小主子在那呆坐著干嘛呢？”

見爍晨沒有理他的意思，小白撇撇嘴，“不過，小主子倒是有個膽大的優點，心理素質不錯，殺了人也沒吐什么的……”

話音剛落，溫玉看著滿地尸體，血腥味撲面而來，熏得她扶著樹哇哇得吐了起來。

剛剛鉆牛角尖還沒注意，這下覺得血腥味沖人得很。

小白：……

溫玉自斷奶后就吃靈食與辟谷丹，這些東西甫一入肚，就會化成微微帶有雜質的靈氣，是以她只吐出來些水。

吐完，她施了個清潔術與引風術，感覺好些后，細心的隔開樹木，放了把火燒了這些尸體。

收起陣法，此處只有溫玉與武三兩人。

“大人……”武三看著兄弟們慘死的樣子，低頭掩飾自己的恨意。

她一直在用神識窺探此人，發現他的恨意后，握緊了手中的劍。

“你可以走了——”

武三猛地抬頭，狂喜道：“多謝大……噗……”

溫玉不知何時來到了他旁邊，手里的劍毫不留情得捅入他的心口。

“去陰曹地府。”

她一邊說完下半句話，一邊將劍往里又送了送，她絕不會放虎歸山，給自己留個敵人！

以德報怨，而以報德？

她只想以牙還牙，以德報德！

武三瞪大眼睛，看著胸口，那里的血泊泊直流。

本想為虛以委蛇，伺機而動，為老大跟兄弟們報仇，卻不想，這小女修竟然如此敏銳。

拼著最后的力氣，武三決定自爆，就是尸骨無存，他也要拉她一起去！

感受著周圍靈氣的暴動，溫玉知道，這是要自爆了。

神色一冷，毫不猶豫抽開劍，染血的劍身如閃電般插入他的丹田，再往上一挑。

武三目呲欲裂，破碎的丹田再也留不住靈氣，靈氣紛紛不受控制地向外溢散，周圍靈氣也漸漸平復。

他不甘得瞪大了雙眼，就像之前那些被他廢了丹田的修士那樣，身死魂消。

自上古時期往后，佛門渡化一脈消失，修士踏入修真之路，便再也不能如凡人般進入輪回……也就是說，修士一經修煉，就再無來生。

資質奇差無比，從后天開始修煉，尚未進入煉氣的修士預備役除外。

溫玉說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卻也不后悔殺了想殺她之人。

微微一嘆，收拾好殘局，卻是不好再踩著赤炎綾飛行了，只好用神行符替換掉金剛符，再運轉身法，向前掠去。

前方不遠處，就是萬里群山了，還未入山，她就殺了九人，山里還不知有多少場硬戰要打。

萬里群山雖然坐落在飄渺宗地界，卻也常有散修與其他宗門的弟子入山采靈植靈藥、獵殺妖獸，以換得修煉資源。

溫玉心一沉，心情不像剛出宗門時興奮了。那里魚龍混雜，她要多加小心才是。

“老頭，你要是沒有旁的事，幫我觀察著周圍吧。”

雪松自從溫玉出宗就不敢修煉了，悄悄的觀察著溫玉周圍的危險，不過在發現最高只有煉氣中期的散修來搶劫時，也沒有提醒她。

長在溫室里的花朵時經不起風雨的。

好在，溫玉娃娃很快也發現了這些人，這不得不讓他贊嘆其敏銳，也稍微放下了點心。

這些散修在他看來都是野路子，氣息雜亂，靈氣不純，修為也沒有溫玉娃娃扎實。

況且，溫玉娃娃也是煉氣中期的修士了，根基穩固，修為扎實不說，差的只有實戰經驗。

再她身上寶物眾多，無論是逃跑還是自保，都是是沒問題的，何況，上面還有金丹真人暗中護著她呢。

所以，他放心得讓她拿那些人練手。

也虧得那些人最高只是煉氣中期，要是超出溫玉修為太多，他早就帶著她飛快的跑了。

想著溫玉密林激戰的表現，雪松裝成被人吵醒的樣子，語氣微怒道：“什么老頭！沒大沒小的……說吧，什么事啊？”

“好吧，雪松爺爺。你幫我看著點人跟路，我好省點引路符。”

溫玉出門必帶引路符，不過她讓雪松看路卻不是為了省符，而是想趁這里人少，反思剛才的戰斗。

看看天色，她得在天黑前趕到萬里群山前，也不好停下。

雪松冷哼一聲，“你倒是會指使人。”卻是默認為她看路了。

回顧剛剛的戰斗，溫玉開始找自己的毛病了。

首先，她太招搖，飛行法器在宗門大部分煉氣期弟子，中還是個稀罕物，她踩著飛行法器，當然引禍了。

那些散修想殺她奪寶，為的也是赤炎綾吧。

其次，雖然陣法也是修士實力的一部分，她也確實是憑借自己的實力將迷陣與困陣組合成二環陣法，可這畢竟是外物。

打鐵還需自身硬，要是遇到懂陣法的，或者到了一處限制陣法的地方，那她就危險了。

而且，在剛才的對戰中，大多靠得是陣法符箓這些外物，也只有與武老大的一戰還算尚可。

她雖然練體時與機關獸對陣過。可沒有與修士打過幾次，實戰經驗太少……這兩場戰斗下來，她實在沒提高多少對戰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