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下馬威
- 奉和號之千金秘事錄
- 告訴你一個秘密
- 5000字
- 2021-09-01 00:01:46
第二十九章下馬威
作者:王小僧
正當牛耕林一伙摸不透大六甲島上的情況時,牛德草難民似的回到了牛家村,灰頭土臉不說,還腳步輕浮,看樣子已經餓了很多天了。他剛進村,自家門未進就被牛耕林的眼線抓了去,押至牛家大宅。牛耕林是不輕易露面的,所以審問牛德草的差事就落在了牛進寶的頭上,牛進寶心里也是一千個愿意,他本想在牛德草面前顯擺威風的,誰知道牛德草配合不了,不僅兩眼無光,還答非所問,估計是餓糊涂了。牛進寶只得喚來兩個瘦猴仆人,慷慨地給他灌下了一碗稀粥,牛德草這才撿回了一條命,睜眼一看面前的是牛進寶,條件反射似的,嚇得就要跪下磕頭。牛進寶假意攔下了:“牛吃草,我又不是你家先人,你不用見了我就拜,知道嗎?”
牛德草眼神木訥地點了點頭,回頭看見門口有人守著,想走也走不成,只得誠惶誠恐地站著,等待牛進寶的下文。果然,牛進寶又道:“你不在大六甲島上好好待著,這會兒跑回來干嘛呢?莫不是島上有了變故?”
一提到島上,牛德草眼中驚恐愈盛,連道:“死人了,死了好多人,龍二當家也死了。”
“什么?!誰把龍二當家殺了?!”牛進寶故意大聲問。
牛德草看了看左右,壓低了聲音道:“是趙大龍,龍二當家剛上島就被人綁了,聽人說是馮大當家的沒死,又回來了,就是他下的命令,讓趙大龍把龍二當家給當眾砍頭了,說道這就是背叛他的下場,讓別的兄弟不要重蹈覆轍,你知道嗎?龍二當家人頭落地時,那眼睛都是睜著的,把我們這些圍觀的人嚇得脖子直冒寒氣,紛紛捂著眼睛不敢看。誰知道,他們殺了龍二當家還不盡興,竟還要拿我們這些小蝦米開刀泄憤…”
牛進寶卻將信將疑,打斷了他:“停一下,他們要殺的是龍二當家,殺你們這些不相干的人,豈不是多此一舉?”
“牛少爺,我們這是受了龍二當家的牽連呀,那個馮大當家自從被人背叛后,就得了疑心病,除了趙大龍一人,誰都不信了,我們是跟著龍二當家回到大六甲島的,他把我們當成是龍二當家的心腹,自然是不肯放過了。幸虧,我們是從蛇島活著回來的,他們決定暫時留著我們幾條賤命,說是要打聽一下張當家的去向,當天晚上,趁著黑夜我就逃了出來,在島上的沼澤地里躲了兩天,又趁著他們放松了警惕,這才找了機會逃了回來。”牛德草解釋到了這里,就嘆了一口氣,臉上盡是劫后余生的唏噓之色。
牛進寶聽得頻頻點頭,顯然是接受了牛德草的說法。隔壁房間里的雞眼張聽到馮保威正在打聽他的下落,頓時就變了臉色,隨后摸了摸脖子,瞟了一眼身旁的牛耕林,只見他還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無驚無喜,像是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很快,牛德草就從牛家大宅被趕了出來,對于牛家來說,像他這種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人,自然是要被掃地出門的。當他回到他那破落的家中時,孩子早已睡下,只有他的婆娘還在油燈前縫補衣物。女人停下了手中的針線,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瘦削的臉上眼窩深陷,再看胸前也是一片貧瘠,毫無生機。不過,牛德草并不敢因此而怠慢她,輕手輕腳走過去,挨著她坐了下來。女人卻推開了他,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那個男人給你什么好處了?值得你這些年為他做牛做馬?”
“我今日做牛做馬,還不是為了以后我們一家人可以抬起頭做人?”牛德草在短暫的沉默后,握住了婆娘的手,讓她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他又道:“牛家村自從落入了牛耕林他們的先人的手里開始,它就不是原來的牛家村了,牛耕林一家向來不把咱們當人看,處處打壓咱們窮人,他們不倒下,我們站不起來,馮大當家承諾我,只要我在牛家村做他的眼線,將來牛家倒了,牛家的東西他一概不要,統統歸我們窮人,到那時,我們一家人就不用再餓肚子了。”
“人家只是給你畫了一張大餅,你就跟吃到了嘴里似的,牛耕林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你得小心點。”女人提醒他道。
“你放心,牛耕林他很快就要倒霉了,只要這次他出海,應該是沒有機會活著回來了。”牛德草說到這里,眼睛發亮,他對牛耕林一伙即將到來的結局深信不疑。
再回到牛家大宅,牛耕林自聽了牛德草的話后,便決意出海了。他本來計劃繼續讓兒子牛進寶拋頭露面的,但想到此行事關重大,尤其是從牛德草的話里聽到趙大龍控制了大六甲島,這讓他添了底氣。事不宜遲,拖則生變。很快,牛家便聚集了幾百的人馬,幾乎是傾巢而出了,他們坐著船乘著夜色駛向了沱濘島,風浪是難得的平靜,船只無驚無險就靠近了沱濘島,雞眼張迎風站在船頭,斜著眼打量著面前的沱濘島,島上霧氣朦朧,卻又靜得可怕。按照約定,白胡子老周會派人來和他們接頭的,可是現在,島上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身后的牛進寶沉不住氣了,不滿道:“我呸!那個周老頭該不是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吧?這大黑夜的,鬼影都沒一個,張當家,現在島在眼前,我們還是先上島再說吧。”
雞眼張搖了搖頭,他對于這個白胡子老周還是比較敬畏的,打著手勢叫停了所有的船只,勸牛進寶道:“牛少爺,我們再等等吧,這里不比陸地,我們來者是客,怎能反客為主?”
又過了一刻鐘,島上還是毫無動靜。牛進寶急了,看著身后船只上簇擁的人頭,心道自己又不是單槍匹馬,再這樣傻呼呼地等下去,豈不是讓人小看了他們牛家?想到這里,他一拍大腿道:“媽的!他們也太不把我們當回事了,來人啊!傳我命令,給我上島!”
“牛少爺,你這般沖動,會闖禍的!”雞眼張急急拉住了他道。
牛進寶瞪著眼,指著天道:“張當家,再不上島,天都要亮了!”
雞眼張眨巴著斗雞眼,被他嗆得無言以對,抬頭看看天色后,一咬牙竟然放手了。明月已過中天,時不待我,他知道再不上島和白胡子老周匯合,之前約定的天亮之前攻打大六甲島的計劃就要泡湯了。
在牛進寶的指揮下,幾艘船只動了,剛開始還順利,誰知那船臨近沱濘島不到半海里,竟齊刷刷地停住了,顯然是他們在前面發現了什么,讓他們不敢妄動。牛進寶伸著脖子看了一下四周,除了波濤起伏,沒有發現異狀,但臉上已難掩不安,焦躁喊道:“你們一個個都見鬼了嗎?怎么都停了下來?”
很快,前面的大船下來了一只小船,小船上的人回來哭喪道:“牛少爺,真是活見鬼了,就快臨島的時候,我們的船莫名其妙的,都停了下來,我們就想找掌舵的了解一下情況,這才發現我們幾艘船上掌舵的全都不見了。”
“他們去哪里了?”牛進寶急問。
“死了。”那人回頭惶恐地指了指那幾艘船的桅桿上,影影綽綽可見,每艘船的桅桿上都吊著一具尸體,在獵獵的海風中,絕望地搖擺著…
牛進寶縮了縮脖子,打了個冷顫。他明白,這幾具尸體就是沱濘島給他的下馬威,白胡子老周果然跟傳聞中的一樣可怕,一出手就是絕殺,簡直叫人防不勝防。
“張當家的,我們現在怎么辦?”牛進寶六神無主了,他可不希望自己也被人吊在桅桿上,急忙抓住了雞眼張的手,讓他拿主意。
與他截然不同的是,雞眼張卻是一臉風輕云淡,呵呵笑道:“牛少爺,你不要怕,我們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牛進寶不明所以,雞眼張又道:“牛少爺,你仔細想一想,現在白胡子老周是不能殺我倆?還是不想殺我倆?”
“當然是不想殺我倆了。”牛進寶對于眼前的處境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再轉眼一想,他就開始明白雞眼張話里的意思了。白胡子老周既然沒有對他倆動手,卻偏偏殺了幾個掌舵的,很顯然,那老家伙是在警告他們不要再靠近沱濘島了。
雞眼張道:“沱濘島是白胡子老周的地盤,他不會讓我們的人馬大肆踏足的,我們現在有求于人,為顯誠意,我們把人馬留在這里,你我只身上島,定保平安!”
“行!行!行!就按你說的辦!”牛進寶不耐煩地答應了。
果然如雞眼張所料,他們兩人只身上島,一路無驚無險。牛進寶畏手畏腳地上了岸,看著黑漆漆的樹林,迎著陣陣陰風,硬著頭皮叫道:“有人在嗎?!請轉告周老爺子,就說牛家村的牛進寶前來求見!”
話落,樹林里出來一只白皮燈籠,提著燈籠的人面無表情,招呼他們道:“你們跟我來吧,我家老爺已經等候多時了。”
牛進寶和雞眼張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在害怕漆黑無光的樹林里會有陷阱等著他們,但提著燈籠的人并不等他們答應,就已經在前面領路了。他們明白了,這里沒有人征求他們的意見,這是命令,二人一咬牙,只得并頭跟著去了。很奇怪,那人并沒有把他們領去白胡子老周平常住的房子,路是越走越偏僻,穿過一個個荊棘叢生的樹林,他們來到一截霧靄圍繞的斷崖前,石壁上吊著密密麻麻的蝙蝠,火光驚動了它們,一時之間如鬼魅般漫天飛舞。一路上,牛進寶和雞眼張因疑神疑鬼,此時早已如同驚弓之鳥,看著撲面而來的蝙蝠,自然是避之不及,掩面而逃。就在此時,十幾個驀然亮起的燈籠,打斷了他們的退路,每一個燈籠后面的壯漢都有著一張面目猙獰的臉,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牛進寶自個兒轉了一圈,見東南西北均無路可逃,腿一軟就舉手討饒道:“眾好漢,莫要沖動!都是自己人,我是你們家老爺請來的朋友!我們是朋友!”
雞眼張倒是臨危不亂,挺著個雞胸,仰首道:“周老爺子!我們來了,請出來相見!”
“哈哈哈!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沒有耐心!”斷崖下,突然傳來了一陣蒼老的笑聲,白胡子老周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一口深潭前,負手而立,眼睛盯著深潭,目光如鷹。
他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驚得雞眼張和牛進寶都冷不丁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牛進寶甚至忍不住脫口而出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呵呵,那你希望我是人還是鬼?”白胡子老周緩緩轉過了身,看了他們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兩個傻子。
很明顯,牛進寶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至于白胡子老周是怎么瞬間出現的,雞眼張冷靜下來后,看著白胡子老周和他的那些手下都穿著一身黑衣,心中便有了數。黑衣和夜幕都是一樣的顏色,他們早就在這里了,只是隱身在夜幕里罷了。
雞眼張拱手道:“周老爺子,久仰大名,果然是名不虛傳,今晚我奉牛老爺之命前來與你們匯合,不知道周老爺子為何要與我們在這荒野相見?莫非是之前的約定有了變數?”
“張當家的,你多慮了,我這一生極重名節,又怎會失信于人?這里是我們周家的祖地,我約你們在這里相見,一來是把你們當作自己人罷了,二來是我們周家歷來隱忍,這一次動干戈,我是來祈求祖宗保佑我們旗開得勝啊!”白胡子老周捋著胡子悠然道,眼神深遠。
雞眼張環顧四周,并不見有墳地,但白胡子老周說得確鑿,不像信口開河,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墓在水潭里。水潭里黑黝黝的,白皮燈籠的光芒照在水面上,靜如潑墨并無波動,宛如一潭死水。不知為何,此情此景讓他在心里打了一個冷顫,臉上卻如沐春風道:“果然是一處福地,(蝠)福到(泉)眼前,周家的后人必定也是有福之人。”
牛進寶聽見白胡子老周把他們當作自己人,不由得咧嘴笑道:“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周老爺子,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該出發去大六甲島了!”
白胡子老周抬頭看了看慘淡的夜空,隨后擊了擊掌,無臉管家就站了出來聽候差遣,老人吩咐道:“你去備上兩杯烈酒,給他們壯行吧。”
無臉管家領命下去后,很快就端了兩杯烈酒上來,酒的芬芳溢于四野。牛進寶吸了吸鼻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雞眼張也不遲疑,也是一口見底。兩人喝了酒,膽氣愈壯,白胡子老周看在眼里,笑道:“事不宜遲了,兩位先行一步,我的人馬隨后就跟你們匯合,你們放心,這一次我們強強聯手,必定凱旋歸來。”
雞眼張和牛進寶走后,周靈兒就從樹林里走了出來,她不明白父親為什么要讓雞眼張和牛進寶來這里,畢竟這里是她們周家的祖地,也是禁地。她的身后緊跟著綠珠和唐山,三人都是緊身打扮,颯颯身姿,一身干練。
周靈兒徑直來到水潭前,白胡子老周已經從她的臉上看出了她的困惑,嘆氣道:“靈兒啊,爹這樣做,其實是不自信啊,雞眼張和牛進寶尚不足為慮,但牛耕林這人不得不防啊,他和我,一個在陸上,一個在海里,都是頭面人物,他這次找我們幫忙,說不定也是包藏禍心哩,若他有非分之想,必然會有非常手段,我這是故意讓他們知道這個地方,如果你們行動失敗讓他們逃過了大六甲島的劫數,那這里就會成為他們的第二個劫數,你現在明白了嗎?”
“爹,你這是以祖地為餌,他們那些人都是貪得無厭之輩,必定會經不起誘惑前來,但這里畢竟是先人們的吉地,此舉恐怕會打擾先人的安寧。”周靈兒清秀的臉上隱隱透著一絲不安,她清楚眼前的這個地方看著平淡無奇,但其中的兇險往往一觸即發。斷崖上的陰影里懸掛著成千上萬的嗜血的毒蝙蝠,而波瀾不驚的水潭里更是蟄伏著數不清的紫色芋螺,它們看似精致炫麗,卻一個個飽含著致命的神經毒素,被它們攻擊的人往往來不及反應,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白胡子老周呵呵一笑道:“靈兒,大吉之地往往也是大兇之地,很多時候,吉兇總是相輔相成的,不是那無根之水。”話落,老人眼中的光芒慢慢黯淡了,他合上了眼睛,心意已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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