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背又寬又厚還很長的劍,男子一路向東北方向而去。
男子叫周小易,是一名天師,今年二十二歲。
天師的級別分為一錢到十錢,一錢是最低級的,只能驅除最低級的鬼怪,而十錢天師則是傳說中的人物,立于仙凡之間,一般很少出現。
周小易是一個沒有在天師府登記掛名的天師,腰間也就不允許掛帶代表天師級別的銅線,雖然他可以穿天師服,然而不屬于天師府的天師,已經不能算是一名正經的天師了。換句話說,他就是一個不正經的天師。
周小易一邊走,一邊哼著小曲,雖然哼出來的曲調不怎么樣,不過他自己倒是很愜意。再時不時地對著酒葫蘆來上一口燒酒,他就更覺得愜意了。
剛走出兩三里地,天空上已是烏云密布,路兩邊的草叢也被一陣陣的風壓倒,一場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
周小易忍不住罵了一句:“該死,要下大雨了,我可不想被淋成落湯雞?!?
他前后看了看,見沒有什么人,于是站在原地,雙手掐了一個決,輕喝一聲:“遁地!”話音一落,他輕輕一踩路面,人已鉆入地下,迅速朝前面遁去。
一盞茶的時間后,周小易突然一頭撞到了堅硬的巖石上,差點把自己撞暈過去。他調整一下方向,接著往前遁去,剛遁了一會,便覺得自己從泥土里鉆了出來,還來不及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覺得自己腳下一空,然后極速往下掉落。他忍不住爆粗口道:“我尼瑪是山坡。”下一秒他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直摔得他七葷八素。還沒等他站起身來,就聽一聲大喝道:“什么人?”
接著一把長槍就朝自己刺了過來,來不及多想,周小易趕緊遁入地下躲避,那桿長槍也緊隨其后刺入了地下。周小易趕緊朝遠處遁去,那桿槍卻在地面上緊緊跟了上來,每一次往地下刺來,都險之又險地差那么一點就刺到自己。
周小易有些吃驚,這人實力好強,在這個偏僻的地方,怎么會有這么厲害的高手?對方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一見到自己,就二話不說地招招要人命?
他見自己躲不掉對方,就索性與他干上一架。
周小易便鉆出了地面,同時也抽出了背后那把又寬又厚還很長的劍,一劍刺出,擋住了對方刺來的一槍。隨之二人就交手在了一起,剛剛過了幾招,一群人就把二人圍了起來,周小易余光一掃,心中吃驚不小,竟然有二十多人,要是他們一哄而上,那還不把自己大卸八塊了。
周小易一劍揮出,逼退對方數步,自己也順勢后退幾步,見對方又要上來與自己打斗,趕緊伸手阻止道:“住手,你干啥二話不說就跟我拼命?”
對方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一身錦衣,雙手緊握長槍,氣度非凡。他緊緊盯著周小易,問道:“你是什么人?為何突然出現在這里?”
周小易道:“我是天師,見快要下雨了,急著趕路,就用了土遁術,沒想到走錯了路,就撞到了這里?!?
長槍男子還沒有說話,周圍的人群里一人接口道:“就你還配自稱天師,連天師銅錢都沒有佩帶的人,不配是天師!”
周小易朝這人看去,竟然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應該也就二人出頭,只是滿臉傲慢地看著自己。她身材高挑,穿著一件天師服,玉帶上掛著四枚銅錢,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四錢天師,她也的確有傲慢的資本。
周小易一見她生得好看,就笑瞇瞇道:“你人長得好看,你說的算?!?
女天師沒想到他這樣無賴,一時竟無言以對,只是氣氣地哼了一聲。
長槍男子見只是一個誤會,也就不想再為難周小易,主要是他也不想節外生枝,便道:“既然是誤會,兄弟可就此離開了?!?
周小易對著他抱拳道:“告辭!”
沒有走多遠,周小易就發現自己找不到花家村的方向了。這事弄的,他有點郁悶,一郁悶就灌了幾口酒,幾口酒下了肚,郁悶隨著酒氣也就消失了。他又覺得很愜意了,然而還沒有愜意多會兒,天上開始下起了雨滴,起初雨滴雖然很大,但是并不急,沒過多會,就下大了,很大很大。
只是一瞬間,周小易的衣服就被雨水全部打濕了,他有點想罵人,又不知道該罵誰。反正已經濕透了,土遁不土遁也已經無所謂了,周小易索性就奔跑在大雨之中,朝著他認為是花家村的方向跑去。
跑出了大概一里多地,周小易追上一輛馬車,他就厚著臉皮對著趕車的少年笑問道:“小哥,下這么大的雨,可不可以讓老哥上車里避避雨啊?!?
少年淡淡地看了一眼淋得跟土雞一樣的周小易,一口否決道:“不可以!”
周小易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道:“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現在的年輕人啊,一點愛心都沒有?!?
少年不理他,趕車而去。
周小易也無可奈何,人家不愿意搭他一路,他總不能就搶了人家的馬車,自己駕車走吧。
沒想到馬車走了十幾米后,突然停了下來,那少年從馬車前探頭看著他,道:“那個淋得跟土雞一樣的人,我家公子讓你上車?!?
周小易左看右看,確定那個土雞就是自己之后,興高采烈地跑了過去,邊跑邊道:“好嘞好嘞,來了來了,這世道還是好人多??!”
跑到馬車跟前,周小易用天師服的下擺擦了一把臉上和頭上的雨水,然后又用雙手擰了擰下擺上的雨水,對少年訕訕一笑,就上了馬車。
少年只是全程嫌棄地看著他,并沒有說什么話,見他上了馬車,雙手一抖韁繩,馬車便麟麟而去。
周小易一鉆進車廂里,就看到里面坐著一個白衣公子,他高貴慵懶地斜靠在車壁上,手中拿著一本書,旁邊放著一盞茶,還在往外冒著熱氣。周小易又看了看自己一身濕漉漉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下這一身雨水,著實怕濕了公子的車廂,要不我還是到外面與那小哥一起坐吧?!?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道:“公子無需介懷多禮,既然我已讓公子上來,隨便坐便是?!?
周小易笑道:“那就多謝公子了。”他就坐在了最靠門的位置,剛剛坐下,他的衣服上就開始往下滴水,不一會兒就滴了一片。周小易對白衣公子訕笑道:“不好意思,弄濕了公子的馬車?!?
白衣公子搖頭一笑,道:“公子身上穿的是天師服吧,只是又未見公子腰間掛帶天師銅錢,這著實讓在下有點好奇公子的身份了?!?
周小易笑道:“在下只是一介散修,哪里配得到天師府的認可,讓他們給評定分發天師銅錢。”白衣公子笑了笑,沒有說話。周小易問道:“不知怎么稱呼公子?”
白衣公子道:“在下江小白,公子呢?”
周小易道:“周小易!”
江小白道:“周兄是要去哪里?”
周小易道:“本想去花家村,只是現在只好先跟著公子去到一個避雨的地方了。江兄呢?”
“本想去府城,現在也只好先去一個避雨的地方了。”
大雨傾盆,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馬車在大雨中行駛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之后,就聽趕車的少年王勇道:“公子,前面有個村莊,我們可以去那里避避雨。”
江小白道:“好!”
周小易掀開門簾,透過雨幕看向前面的村莊,只見村莊不大,也就幾十戶人家的樣子。遠遠看去,小村莊在大雨中就像是一座墳墓,而入村的第一家就是陰氣最旺盛的養鬼地,村子最里面有一排兩層木樓,就像是墓碑。
如果在第一家的位置上埋上冤死的人,最是容易出現游魂的,若是有條件的話,游魂變成野鬼,也不過是幾年時間。
周小易通過望氣之術看明白這個村莊之后,心中一動,暗忖:“莫不是這里就是花家村?”
馬車很快就來到小村莊前,沒有往村內走多久,就聽王勇道:“公子,這里好像是個荒村,根本沒有人居住。”
“荒村?”周小易驚疑道:“莫非這里真是花家村!”
江小白疑惑道:“花家村,就是周兄要來的地方,真是好巧!”
周小易卻道:“巧歸巧,如果真是花家村的話,恐怕江兄就不能在這里避雨了?!?
“為何?”江小白不解。
周小易道:“因為這里有鬼!”
江小白聽后笑了,道:“就算有鬼,這不還有周兄在的嗎,又有什么好怕的?!?
周小易遲疑道:“我不知道這里的鬼有多厲害,怕到時候照顧不到江兄。現在天色漸晚,到了天黑,這鬼可能就會出來了。此處西南方向十多里就是青嶺鎮,江兄還是去那里吧,天黑之前是可以趕到的?!?
江小白想了想,笑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鬼,不知鬼是什么樣子,既然今夜有可能遇到,那我就在這里住上一晚?!?
周小易有些著急道:“鬼有什么好看的,安全才最重要?!?
江小白笑道:“我的安全周兄不必太顧慮,雖然在下一介文弱書生,但是在下從未做過有愧于心的事情,想來若是心中無鬼,鬼又能奈我何?”
周小易見他執意要在這里避雨,也無可奈何,便道:“那我們就下去吧,若是晚上真的有鬼,到時候江兄不要亂跑?!?
二人下了馬車,三人打了兩把紙傘,走進了一座院子里,今天他們就住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