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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夏之旋律

整個夏天都充滿了緊張、熱烈、急切的旋律。

仿佛爐子上的一鍋水在逐漸冒泡,冒泡,最后沸騰,山坡上的細草長成了密密麻麻的粗毛,林帶上淡淡的綠煙凝結成一道長長的彩墻。蜜蜂和蝴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惱人的蟬,在潛在的樹葉間長長地鳴叫。紅色的太陽烘烤著金色的大地,麥浪滾滾,打在遠處的山上,打在天上的云朵上,打在公路上的汽車上,像大海的波浪涌動著一艘艘船。金色主宰著世間萬物,熱風飄蕩,飄過田野,送來已經成熟的麥子的芬芳。春天的光環,經過半年的積淀,已經成為一種磅礴的氣勢,在田野里翻滾,在天地間升騰。夏天已經到來。

夏天的顏色是金色的。按照繪畫的觀點,這其中大約有一個原因。春天的顏色是冷綠,如碧波,如嫩竹,充滿希望;秋天的顏色是熱紅,如夕陽,如紅葉,標志著事物的終極。夏天在春秋之間,自然對應中性的黃色--收獲已到,希望未盡,是一個承上啟下的季節,生命在交替。你看,剛割完的小麥,田里那摘了七八片綠葉的棉苗,天上揚著喇叭筒的高粱、玉米,地里爬著的瓜苗,都迸發著勃勃生機。這時它們不是在春風化雨中緩慢生長,而是在熱氣騰騰中蓬勃發展,向秋末作最后的沖刺。

夏天的旋律是緊張的,每根神經都繃緊了??纯刺锢锏霓r民,彎著腰,流著汗,只想著割,割;田里的麥子,又想著打,打。他們半夜醒來,聽著窗紙,風卻起了;看窗外,天卻布滿了云。麥子收完了,該松一口氣了,趕緊給秋苗施肥、澆水?!疤锛疑匍e月,五月人倍忙“,肩上扛著夏秋兩季。

遺憾的是,歷代文人寫了很多春花秋月,卻很少有夏天的影子。大概,春天融融,秋波撩人,而夏天,總是沉浸在苦澀的汗水中。有閑情逸致的人自然不喜歡這種激烈的旋律。相反,我想大聲贊美這春秋之間的金色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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