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一的時候，安徽還是文理分科的。

按理說學校應該高二分文理，我們學校比較特殊，高一就分了。

聽說理科的數學比文科難，我毫不猶豫選擇了文科。

“選擇文科沒出路的，學文科很難就業誒.....”

高中三年，這樣的聲音我聽了太多太多。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大概是高二的新年，突然想去看看初中教了我一段時間英語新概念的老師。

是個周末，我買了一束藍色的滿天星，寫了一張新年賀卡，去的路上還有點小激動。

可能是老師教的人太多了，看到我的時候，她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來。

她當時正在給別的同學上課，她安排了一些題目讓學生做，然后開始和我聊。

我們聊了一會以前上課發生的事情，還有當時一起上課的同學現在的狀況。

因為趕時間回學校，聊了大概五分鐘，我說了句“提前祝您新年快樂。”就往門口走了。

“誒等一下。”老師想起來什么，“你學文學理？”

“學文。”我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準備關門。

“怎么學文去了？”老師皺眉。

我停下了整理衣服的動作，班里的學生有幾個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寫。

這突如其來的疑問句讓我有點懵：“因為...文科更適合我.....”

“學文很難有出路的，我給提供一路徑......”老師推了一下眼鏡，她的表情和語氣讓我覺得學文這件事情很糟糕。

可是既然有文科和理科這樣的分類，那不就注定有人學文有人學理嗎？

老師又說了幾句，大概內容就是給我提供一個學文科比較好的出路，以及對我學文表示惋惜。

我站在那里，沒太聽進去，看著放在桌子上的那束滿天星發呆。

也許我不應該來的，我本意是來看看她，祝福一句新年快樂的，而不是聽她告訴我怎么樣選擇科目，選擇以后的道路。

我抬起手，看了一眼表：“老師，很抱歉，我要回學校上晚自習了，您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的，老師再見。”

我輕輕帶上門，慢慢走下樓梯。

突然一陣無力感，我發著呆走到公交車站等車。

那天晚自習我遲到了，班主任問我原因，我隨口一句，坐錯車耽誤了。

有次坐公交車回學校的路上，我在車上寫英語報紙，一個阿姨看了我一會，然后問我:“你是高中生嗎？”

“嗯。”我忙著趕作業，隨意點了下頭。

“學文科理科啊？”阿姨又來一句。

“文。”

“現在學文科很難啊，以后找工作可不好找啊。”阿姨聊天欲望很強。

“未來誰知道呢，我沒想那么多。”還有兩篇閱讀理解沒看的我有點煩了。

“文科分數線很高吧，不好考，我之前同事的女兒一年沒達本，送到xx學校復讀去了，看著真心疼。”

我收起筆，把報紙塞進書包，衛衣帽子戴上，我渾身上下都寫著“阿姨，我不想和你聊天，我要睡覺了。”

阿姨看我的樣子，可能也覺得尷尬，拿出手機看消息。

三年來，這樣質疑的聲音還有很多，來自不同的群體，聽到后面我人都麻木了，懶得去爭論，也懶得去解釋。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道理大家都懂，可別忘了我們是獨立的個體，我們的存在，從來不是為了讓任何一種聲音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