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自己，已犯了大罪？！”

玄衣長老不急不慢開口，神色冰冷，目光淡漠，話語平靜，然而落在眾人耳中，不亞于平地驚雷炸響。

那道人“啊”了一聲，也沒預料到這情況，手足無措，看了眼顧青衫，頓時明悟，心想應該是對方惡人先告狀，慌忙道：

“長老，明明是他先動手的，您千萬別被誆騙了啊?！?

“你當老夫糊涂不成？”玄衣長老冷哼一聲，“有誰可以為你證明？”

說罷他將目光掃過周遭每一位弟子。

無人答話，寂靜無聲。

眾人面面相覷，卻遲遲都沒有人開口，倒不是礙于長老威勢，而是確確實實沒親眼看到方才情況。

這要說錯了，豈不是無妄之災？

就算真有個別發覺端倪，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刻也不敢出聲。

“你還有何解釋？”

玄衣長老繼而看向那道人。

聞言，道人愈發慌了，他就是見得顧青衫仗勢欺人，腦子一熱，沖了出來，本以為情況明了，鐵板釘釘，哪料到會是如此情況？

在玄衣長老和顧青衫的臉龐來回打量，年輕道人一怔，驟然明白，目光黯然，忽地身子一顫，瞧向那位被搶秘籍的年輕人：

“這位師弟可以為我作證?！?

所有人頓時望過去，那年輕弟子面對這場面，略顯局促，特別是玄衣長老的目光，簡直如利箭般扎人。

他低垂下頭，囁嚅半天才道：“我不清楚。”

道人頓時臉色煞白。

“栽贓陷害，其心可誅，罪加一等！”

玄衣長老上前走去，龍行虎步，氣勢凜然，周遭隱隱有實質化的罡氣縈繞，虎虎生風，給人以巨大壓迫。

周遭弟子，都紛紛避退。

“現在束手就擒，可免受皮肉之苦！”

道人急了，這下當真是百口莫辯，他只能再次向那年輕弟子詢問：“師弟，你……”

“稟長老，”那年輕人根本沒聽他說完，直接就來到玄衣長老面前，恭敬躬身道：

“方才那本秘籍，確實在我手里，只是弟子資質愚鈍，領悟不到要義，恰好這位師兄感興趣，我就直接交予他。”

“仗勢欺人，實乃無稽之談?！?

年輕弟子旋即看向道人，目光平靜，嘴唇微動，欲言又止，似乎有點于心不忍，但還是開口道：“這位師兄出手搶奪的原因……

我不知道。”

“師兄?！鳖櫱嗌莉嚾婚_口。

這時諸人看他臉色，訝然發現神情古怪，雙頰微微抽搐，有點恐懼害怕的韻味，接著聞言：

“王言師兄，我先前只不過是未對你行禮，言語上有些矛盾，但怎么說，也是同門師弟，你犯不著如此為難我吧？”

“胡說！你我素未謀面，何曾有過矛盾？”

道人氣得渾身顫抖，又驚又怒，同時心中疑惑，自己平日里行事低調，不顯山不露水，為何此人會知道他名字？

“事已至此，竟然還想推脫！”

玄衣長老已來到道人身前，佝僂的身軀此刻挺立如劍，煌煌如高山，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憤怒神情，像是為羽化仙宗出現這樣的弟子感到悲哀。

年輕道人六神無主，正欲解釋，突然只覺肩膀一緊，猶如被鐵鉗夾住，刺痛不已，登時回神，已被玄衣長老控制，叫苦不迭。

“砰！”

玄衣長老將他狠狠摔在地上，用了三分力，直接將道人摔得七葷八素，不省人事。他接著冷哼道：“壓去蒼炎峰刑罰堂處置！”

“是！”

也不知哪里來的允諾聲，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就見數名同樣身著玄衣的弟子出現，想來是藏經閣的執事。

道人被他們拉著，很快離開藏經閣，剩余諸人面面相覷，還以為真的是栽贓陷害，一時間猶如大赦，后怕不已，慶幸沒有為他擔保。

“我就說嘛，那位師兄一臉正氣的模樣，怎么可能如那顧凌云一般？”

“看來天劍峰這幾年，確實好上不少。”

“肅靜！”

議論聲此起彼伏，玄衣長老很快開口，板著一張臉，環顧左右，依舊是目光淡漠冰冷，接著說了幾句告誡的話，就帶著顧青衫離開。

“小友，可有大礙？”

兩人來到一個僻靜角落，玄衣長老便松緩神情，擺出先前截然不同的和藹模樣，關切問道，像是位寬以待人的前輩。

顧青衫扭了扭手腕，搖搖頭：“多謝長老關心，弟子無礙?！?

“那就好，”玄衣長老笑著點頭，“你放心，我已經打過招呼，就剛剛那幾道罪名下來，其人必將被逐出宗門，修為也會廢掉?！?

他沒有詢問事情的真相，亦或覺得根本沒必要。

顧青衫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

“那位弟子呢？”玄衣長老忽然道。

顧青衫一怔，順著長老指的方向望過去，卻見是那位給他秘籍的年輕人，已走到門口，似乎要離開。

其腳步慌亂，可以猜出情緒不穩定，時而回頭望一眼，在害怕什么。

“應該是位聰明人，”顧青衫笑道，拱拱手：“那弟子就先回去修煉了，長老今日的情分，青衫謹記在心?！?

玄衣老人呵呵一笑，也不知是不是真在意他所謂的“情分”，轉頭就走了，重新坐回藏經閣門前的陰影里，猶如雕塑。

顧青衫看了眼手中書冊，直接卷入袖中，不經意掃到腰間懸掛的劍形玉佩，伸手撫摸，感受溫潤滑膩的觸感，望向遠方。

能讓一位宗師境的長老偏袒，可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特權，而今就確確實實的發生了。

一朝得勢萬人捧，不外如是。

旋即望著蒼炎峰的方向，顧青衫眸光微凝。

在原著里，王言只是前中期有劇情，對主角的幫助，不大也不小，多數是因為古道熱腸的性格被利用，顧青衫原本并不在意。

現在偶然遇到，還讓對方找了麻煩，他就只能處理掉。

“記得他的性格，以后好像還是主角宣揚‘正義’的招牌。”

“然像羽化仙宗這樣的道統，根本不需要所謂‘正義’來彰顯地位。”

“宗門要培養的，是高手，能獨當一面的高手，不是古道熱腸、見義勇為，不知哪天葬送性命的大俠?！?

因為在這個世界，只有拳頭，才是唯一的真理！

拳頭夠大，正邪對錯，皆在一念之間。

白的可說成黑的，黑的也可以說成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