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月后，舞劇在水鄉舞劇院完整演出，蔡佳寧也邀請了父母和鐘宇亮一起來看首場。謝幕時，燈光璀璨，掌聲不斷，蔡佳寧牽著谷子新的手，一遍又一遍向觀眾致謝。

張教授捧著鮮花緩緩從臺下走來，將花遞到蔡佳寧的手中，“佳寧，恭喜你完成了有一次完美的演出，最后一幕，你的情緒讓我動容，你讓我感覺女主角活在了舞臺上。”

張教授的話語令蔡佳寧熱淚盈眶，“謝謝教授，我能有今天，都是你的教導。”

“老師的教導固然重要，但你自己才能真正活成你自己。離開家鄉這么久，再次回來，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就連心境也不一樣了呢？”

張教授不著調的話令蔡佳寧疑惑。

她接著道：“以前我就覺得你特別放不開，總是有些東西束縛著你。但是老師在剛剛這場表演中看到了真正的你，是一個無拘無束的，快樂的蔡佳寧。老師很高興能看見你原本的樣子。”

張教授對蔡佳寧的關照可以說是從師生超越到師徒的關系，蔡佳寧能有這一天，除了自身的努力，最不能離開的就是張教授的賞識和提攜。

張教授剛下臺，舞臺的同一側上來了一對中年夫妻，兩人看著谷子新，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一步。

“爸，媽。”

谷子新迎上前，輕聲叫喚。谷媽媽聽到了，立刻上前抱著兒子，輕輕地摩挲著谷子新的后背。

“兒子，你做得太好了，你是媽媽的驕傲。”

“也是爸爸的驕傲。”

父母的話語，讓谷子新楞在原地，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攝影師大喊一聲看一下鏡頭，才回過神來，和父母拍了一張合照。

這張合照，谷子新花了十一年拍下。

“爸媽，謝謝你們……”

眼淚悄無聲息地涌出眼角，掛在鼻翼，被谷子新迅速擦去。

自從陳吉陽那頓飯之后，蔡佳寧和隋父隋母的關系就好了很多，她和鐘宇亮也經常去吃點東西光顧光顧。

飽餐一頓，鐘宇亮慣例送蔡佳寧到家門。這一次，他沒有看著她進入家門，在門前攔住她。

“怎么了？”蔡佳寧問。

鐘宇亮將雙手插進褲袋，覺得這姿勢不自然，又立刻拔出來，叉著腰。“我……我想說……”

“你想說什么？”

蔡佳寧又問。

兩人對視。

“蔡佳寧，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蔡佳寧的表情凝固，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低下頭，三言兩語岔開話題，“那個……我先找找鑰匙在哪兒，我家里應該沒人，找不到鑰匙就進不了家門了。”

“蔡佳寧。”鐘宇亮輕輕叫喚了一聲。

蔡佳寧停下手中的動作，緩緩抬頭，盯著他的雙眼，半晌，她掏出鑰匙，“我先回家了。”

“你拒絕，對嗎？”

啪嗒，與此同時，蔡佳寧打開了家門。她回過頭，看著鐘宇亮，半分鐘后，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后關上大門，剩鐘宇亮一人在屋外，看著大門發呆。

鐘宇亮想著可能是時間不對，雖然他以為隋刈的事情過去之后就能和蔡佳寧的關系更進一步，但畢竟分開快十年了，再次相見還是需要些推動，才能讓感情再次升溫。

他拿著一束花出現在舞團，等在出入口。

谷子新把一支玫瑰放在蔡佳寧的背包上。蔡佳寧受驚，“這是？”。

“我爸媽要求的。”谷子新無奈一笑，“自從上次我爸媽見了你之后，我媽就不停地要求我追求你。怎么多年了，她還是喜歡控制我，不過……現在我已經看開了。更何況，她的眼光很不錯。”

“你的意思就是說，你媽媽看上我，我很好了？”

“是啊。”

兩人用一種近乎調情的狀態聊天。這樣已經很久了，如果不是昨天鐘宇亮突然示愛，蔡佳寧也不會發現自己和谷子新居然能夠曖昧。

更衣室內只剩兩人。

蔡佳寧拿起玫瑰，放在鼻尖，“真香。”

“你喜歡？”

“我喜歡。”

“喜歡什么？”

蔡佳寧的眼睛定在谷子新身上。

良久……她回答，“喜歡你呀。”

谷子新手中的動作停頓，詫異且驚喜地抬起頭，“你……”

蔡佳寧立刻背起背包，邊走邊說，“我要趕緊回家了，明天見。”

“蔡……”谷子新的話還沒出口，蔡佳寧離他十步遠了。

兩人追逐到劇院出入口，看見等待已久的鐘宇亮。

谷子新看著鐘宇亮手捧一束鮮花，表情凝固，暗悔自己怎么沒買大束的花，自己那一支丁零的玫瑰和鐘宇亮手上這一束相比差太遠了。

鐘宇亮也在兩人步近的時候看到了兩人的互動，手中握緊了鮮花。他知道，今天這束花是不能送出去了。

三人互相打招呼之后，鐘宇亮看看自己手中的花，“蔡佳寧，今天路過花店，看到花開得很好看，特意買來送給你的。”

“為什么……要突然送花給我？”蔡佳寧不敢接下。

鐘宇亮回答，“因為我要離開了，所以送一束花給你當做留念。”

“你要走？”蔡佳寧和谷子新同時問。

“嗯，我要幫國家地理拍照片，會離開一個比較長的時間。”

“你真的是因為要拍照片才離開的嗎？”蔡佳寧不太相信。

鐘宇亮打開手機郵箱，給蔡佳寧看，十天前，國家地理的主任就已經找到他，邀請他去拍照，猶豫到現在。他本想，如果蔡佳寧答應和他在一起，他就有了再次留在這個城市的理由，可是現在……

蔡佳寧依然不敢相信，“你昨天怎么不說？”

“昨天……”鐘宇亮低頭，“說了跟沒說有區別嗎？”說罷，他看著谷子新，“找到那個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他拍拍谷子新的肩膀，“好了，花送到了，我也要走了，以后，有緣再見吧。”

“鐘宇亮！”蔡佳寧喊住他，“才見面不久，這就要離開了嗎？”

鐘宇亮沒有回身，他回答，“能夠見上一面，就足夠了。再見。”

蔡佳寧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