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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見到皇帝的一百種方法(上)

  • 解甲
  • 八條看雪
  • 3237字
  • 2021-08-11 10:09:19

嶺西一帶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傳說,其中流傳最廣之一便是枯衣氏化赑的傳說。

傳聞上古時候嶺西遠不是如今這番干涸模樣,這里的山丘間遍布濕地叢林,珍奇異獸遍地可尋。

枯衣氏便是馴獸一族,傳聞族中人皆可通走獸飛禽之語,就連鮮少有人見過的異獸也會在其召喚下現身。

然天有不測,似乎老天爺也覺得這樣的天賦是為逆天之舉,有意要覆滅枯衣氏,一直風調雨順的嶺西突逢暴雨,遮天的黑云籠罩了數月之久,傾盆而下的雨水使得河水暴漲、溢出河道,濕地變成了湖泊,湖泊又膨脹相連,整個嶺西很快便汪洋一片。

枯衣氏被困孤山之上,一族老小在恐懼中等死,族長悲從中來跪于山頂之上,五體投地以表對天神的臣服,并自刎于崖邊以血獻祭,希望可以換得天神的寬恕。

也許真的是這份卑微到泣血的請求打動了神明,族長從崖間墜落洪水中的尸體,竟發出耀眼光芒,隨后一只巨大的赑屃浮出水面,它載上枯衣氏其余族人,使得他們免于水患的侵擾,又帶領他們到了新的大陸,隨后便消失在汪洋之中。

自此枯衣氏后人都將赑認作神靈,每年到了神跡降臨的那一天,都會祭祀紀念他們的先祖為他們爭取來的生機。

這便是枯衣氏化赑的傳說。

肖南回怎么會想到這個傳說呢?

因為她現在就覺得自己是那只龜。

不,她連龜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個苦命的王八。

她左手拖郝白,右手拽夙平川,肩上還要抗個伍小六,一路往東狂奔。三目關如今曖昧不明不能再走,垡莽嶺又正是兩方交戰之地,唯有橫跨天沐河后從東南方向離開。

渡河的時候她險些死在那里。

雖說嶺西的河湖是不結冰的,但數九的河水依然冰到骨頭疼,她不敢伐些木頭做筏子,一條筏子加上四個大活人目標太明顯,她只能泅水過去。

除了她,其余那三個都是旱鴨子,又傷的傷、殘的殘,她只能一次背上一個人從岸這邊渡到對面,饒是再好的水性,過到第三趟的時候也已經凍得手腳發麻、肺管子都恨不能結上冰碴子。

最后那幾丈遠她全靠自我催眠,自我催眠她便是那只傳說中的王八,總算提著一口氣到了對岸,將三個人帶到了相對安全點的地方。

過了天沐河便算是開始遠離碧疆了,離開河岸的那天晚上,她幾乎是控制不住的松了一口氣,這一口氣便睡過去一天一夜,再醒來的時候,伍小六已經能自己坐起來吸溜一口熱水泡的干糧了。

他那身肥厚的脂肪救了他一命,那凌空一斬還是什么的,從他的左肩一直劃到右腰,但卻神奇地沒有傷到要害。

當然,這也少不了郝白的功勞。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下,他總能從各處找來奇怪的草藥,混上他那小小醫箱中的奇怪粉末,一股腦呼在伍小六的皮上。難聞是真的難聞,但那皮肉卻是肉眼可見地長起來了。

夙平川的毒也解得差不多了,如今已經可以不用別人攙扶地走路,估計距離到當初和她生龍活虎地比武的狀態,也要不了十天半月了。

按理說,一切都在好轉,他們也確實死里逃生活了過來。但肖南回的心中卻總有一小片黑云懸在那里,夢里都是一片陰霾。

那道隔空而來的一斬究竟是什么?與那兇險的飛線有何關聯?仆呼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還有,夙平川提到的那件事。

她已不在碧疆,但夜梟識人,一定會想辦法跟來,就是不知需要多久,她必須在此之前盡快想明白接下來要怎么做。

出了天沐河流域,四周景象又變為荒涼的戈壁,一望無盡的砂石平原上,連只四腳蛇都瞧不見。好在北面飄來的烏云遮住了太陽,空氣似乎沒有那么干燥了。

但肖南回知道,她們必須趕快走出荒漠。如果趕上落雪,他們的處境將會更加艱難。

此刻他們的位置已偏離了回彤城的路,大致快要到嶺西南部的白鹿丘陵,如果她估計的沒有錯的話,只要穿過那片丘陵,便能到達晚城。

然而白鹿丘陵聽著甚美,卻是個彎彎繞繞走不出的迷障之地,沒有向導終生耗死在里面也是有可能的。

思慮一番,肖南回領著三個拖油瓶在丘陵邊緣暫時駐扎下來。

入夜,她升起篝火,將那三個人叫到跟前,圍在篝火前坐下來。

前幾日害怕有追兵,他們不敢有明火,燒水都只能用余燼。如今有了這團溫暖,便連在荒野之中也覺得愜意。

火光照亮四人疲憊的臉,她看見郝白的白衣裳已經變了灰色。

“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肖南回用石塊在火堆周圍壘了一圈風墻,將火苗小心護起來,“后面的路,你們要自己走了。”

空氣安靜了一會,伍小六不可思議地開了口。他語氣是驚訝的,但因為有氣無力聽起來像是毫無起伏。

“你要拋下我們?”

“白氏的人應該不會追來了,我會叫人來領你們去晚城。她還有個三四天便能到了,你們只需要等在原地就好。她還會帶些糧水過來,足夠支撐你們穿過白鹿丘陵。”

伍小六依舊不愿接受她的安排:“你的人?你的什么人?是否可靠?你莫要框我們。”

肖南回也有些不耐煩:“我框你做什么?她是我貼身婢女,可靠得緊。”

夙平川正往嘴里送水喝,聽到這一口水噴出來:“婢女?你讓一個婢女來這鬼地方救我們?”

“她可不是尋常婢女。”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她比尋常婢女的脾氣壞的多,你們見她時務必小心些。之后若是順利到了晚城,便去投奔安道院,郝白也可自行回家。晚城是定王的地盤,便是鹿松平要反也一時半刻不敢冒犯......”

郝白悶悶問道:“那你要去哪里?”

肖南回壘好最后一塊石頭:“我還有事要做,晚些去和你們匯合。”

說完這句話,天空中出現一個小小身影由遠而近。

是夜梟。

她起身拍拍屁股,也不看那幾人的臉色,走到一旁的荒灘上去,將早就擬好的密信放入夜梟的信筒中。

她不太擅長向人解釋自己都說不清的事,更不擅長告別。

軍中有細是大忌,而且如果真的按照夙平川所說,已影響到了交戰時的先機,那此人必定身居不低。時間很寶貴,她等不起,必須親自走一趟。

這一晚,所有人都分外沉默。

伍小六似乎是對她生氣了,一口氣吃了許多干糧。郝白到底是瞿家人,內心還是通透的,也沒多問什么,只塞給肖南回一顆枳丹。夙平川后半夜便沒了人影,她估摸著是自己找地方生悶氣去了。

夜晚過半,天空微微泛白,肖南回收拾好不多的行李,將平弦捆在背上,正要離開,一回頭便見夙平川蹲在一處山頭上,正幽怨地望著她。

她嚇了一跳,又退了幾步:“你一聲不吭地,想要嚇死人啊?”

“我知道你要干嘛去。帶上我,不然你哪也別想去。”

這話她是信的。

從種種跡象來看,夙平川也是個倔脾氣,她要是不把他敲暈了,保不準能跟出她十里地去。

“軍中有細,除你之外還有何人知道?”

夙平川搖搖頭:“行軍路線乃是絕密,只我一人知曉路線暴露。”

“那你這張臉回去營中豈非自尋死路?那些人見你沒死估計都不會讓你踏進主賬半步,就算你僥幸逃過,敵人知道你回去了,定然有所警醒,你又要如何抓出那細作?”

夙平川將頭扭到一旁:“我不管,總會有法子的。總之這是我的事,你別想撇下我。”

深吸一口氣,她耐下性子來,將自己的計劃詳細說與他聽,又口干舌燥地分析了一番她獨行的好處,和帶上他的弊端。

說到最后,她自己都快被自己說動了,那夙平川憤怒卻一臉憤怒地將她打斷。

“你這是鋌而走險!”

敢情自己那些唾沫都白費了,看著對方那張激動的臉,她覺得自己的血直往天靈蓋沖:“要不然呢?!你還有更好的法子?!”

夙平川鼓著臉,眉頭緊鎖地沉思一番,硬是沒吭哧出一個屁來。

哼,她就知道如此。

“我同你說這些也只是告知你一下,壓根也沒指望你能提什么好建議,當然也沒打算聽你的建議,更沒打算帶上你。你若是還想不通在我這耗時間,我便只能將你敲暈了。”

郝白也不容易,她不想總給他找麻煩。

實在不行就捆了吧?不過這小子這幾天力氣恢復的差不多了,她還真沒把握能擒住他。

肖南回還在盤算著如何才能擺脫夙平川,那廂人卻自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起來:“你知不知道,這次討伐碧疆,陛下親征了。”

肖南回愣了一下,眼前莫名閃過那日三目關巖壁間的黑羽營弓箭手。

難怪,皇帝親征,所以黑羽營才會出現在嶺西。

看來她低估了皇帝此次的決心。

“肖南回,你可知皇帝親征意味著什么?他的營中將臣關系有多復雜?你升做右將軍前怕是朝中之事都觸不到一二,你又有何把握能獨自一人將此事解決完滿?”

夙平川的發問不無道理。

但那又如何?就算不懂權謀之術,她也有她自己的方法。

“既然你說情勢如此復雜,軍中之人又都有嫌疑,那我便去找那個絕對沒有嫌疑的人。”

肖南回突然覺得眼前豁然開朗,便連冷冽的空氣也跟著清爽起來。

“我去找皇帝,然后親口告訴他發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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