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多數人都是無知的。”

“他們一次次做出了重復的選擇。”

“他們不懂前人如何開創歷史。”

“他們也不懂如何承接歷史。”

“過去的美好，他們都忘了。”

“過去的教訓，也沒能記住。”

“要是每天過得舒坦一點，談論歷史更是會被他們恥笑，沒情調，沒本事，loser。”

“就算新歷史滾滾向前，也控制不了人的本性。”

“這與你我無關，與學科無關，而是人本就如此。”

在純粹精神的世界中。

姜然的思想徹底被打開了。

埋藏在記憶里的一幕幕如同翻書一般輪番上演。

曾經讀過的史書也在魔幻的現實中變得尤為諷刺。

“沒人記得住教訓。”

“沒人被允許記住教訓。”

“大家都要生活，都要活著，這種記住歷史的能力是被生活詛咒的。”

在遭受過各種花式的不幸之后。

這種對人性本惡的執念，更是讓姜然久違得有了一次釋放的機會。

他對這個世界是不滿的。

哪怕身邊珍貴的人讓他短暫地樂觀起來，那也只是阿Q的自我安慰。

無視世界的真相，本就是一種自我欺騙。

領域內，眾人根本不知道是誰在這說個沒完。

只知道有個不斷猙獰變形的光團一直在閃爍著。

對比之下，正以一股極弱的精神力量與中間的光團對抗。

聽見這一長串靈魂的顫動。

祠隱先生許久無言。

沉默了很久，這才有些憐憫地嘆了口氣。

“孩子，你吃了太多苦了。”

“但向死而生，何嘗不是一種歷史的延續。”

這句結束后，領域便倏地撤去了。

先前那奇妙的精神世界突然消散。

留下了一群還在不斷回味的聽眾。

祠先生似是有些疲憊，看得出來，展開領域對他的消耗也很大。

主持人見狀趕緊拿起話筒宣布講座到此結束。

連原本的提問互動環節也直接越過了。

臺下聽眾這時才開始小聲議論了起來，互相交流心得，紛紛感慨今天的講座又漲見識了。

回到現實世界，姜然的情緒幾乎在一瞬間就收斂了起來。

這種奇異的變化讓他自己都有些恍惚。

就像先前那個在領域里口無遮攔、滿嘴怨恨、精神波動得快要變形的人不是他一樣。

“精神領域果然有意思，什么情商偽裝都給撕破了。”

一想到這里，姜然竟然還有些后怕。

自己在生活中明明就看得很開。

又和善又溫柔。

“雨嫻啊，你感覺怎么樣啊。”

看見宋雨嫻滿面潮紅，胸口不斷起伏的模樣。

一旁宋雨嫻媽媽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她今天本來就是來陪著女兒碰碰運氣，順便借著自己的關系來點一如既往的交際。

今天這講座聽得她差點沒睡著。

但一看女兒這姿態，分明是成了啊！

“還……還行……”

先前的講座幾乎將她的委屈和理智整個勾了出來。

哪怕和講座的主題有些偏離。

但就這一句話也足夠她今天的收獲。

只要今后在學習工作生活中不斷琢磨，這點悟性值的增長也是遲早的事。

宋雨嫻媽媽頓時開心了起來。

女兒能有收獲她今天就沒有白準備。

只是可惜了那另一張門票。

原本她可是打算留給另一位朋友的孩子的。

好維系一下她那涉獵廣泛的社交。

于是臉上的高興又如翻書一般，快速地轉化為了不悅。

另一邊的小王察言觀色得非常及時。

立刻開始表現了起來。

“許阿姨，待會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小雨也要高考了吧，這段時間可不能給孩子太大壓力。說起來，我有個下屬的孩子也是今年高考，現在他們夫妻倆可憂心得不行。”

為了配合嘴上的關心。

小王特意整了整理筆挺的西裝。

無意中露出了手腕那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名表。

宋媽媽自然十分受用。

她和小王的母親本就是舊交。

看到準女婿年少有為，生活精致，心情自然愉悅。

只不過等她一回頭時，卻看見宋雨嫻湊到了姜然耳邊，小聲不知道偷說著些什么。

中年女人的情緒頓時上來了。

自己辛辛苦苦替女兒著想，她倒只會辜負自己一番好意。

現在還和這個毛頭小子混在一起。

對得起我的養育么？

對得起我這么多年的拉扯么？

說了還不聽，真和你爸那個死人脾氣一模一樣！

正當她想展現一下作為母親的權威時。

意外發生了。

…………

執行局最近很操心。

前段時間他們剛剛打擊了一批走私盜版卡包的犯罪團伙。

順藤摸瓜揪出了一長串黑卡組織。

本以為這次可以將江城的這些蛀蟲一網打盡。

結果卻又挖出了一條新的暗線。

這次這群不法分子的目標竟然已經上升到了專家學者。

從情報來看，就連高校里都有不少他們的內應。

“做盜版這么賺錢么？”

“有時候也方便洗錢。”

“倒也是這么回事。”

“這次他們準備去哪發財？”

“江城大學，聽說有個講座。”

“講座？主講是誰？不過也無所謂，有錢人錢好騙。”

“消息封鎖，現在還沒公開。”

“好家伙，搞這么神秘，那就讓小雅去吧。”

隊長喝了口可樂，叼起煙便安排好了任務。

被喚作小雅的女執行隊員白了他一眼。

江城就這么大地方。

每次這種撈不著業績的活都輪到她干。

明明檔案室里還有很多可以真刀真槍的惡性事件。

這股怨念從一周前一直持續到現在。

哪怕剛剛目睹了一場別開生面的講座。

還是讓鹿雅執行員很是不爽。

“這些老鼠都躲哪了，應該也不會傻到來酒店講座現場吧。

算了，他們不露頭的話，我就堅持到講座結束，回去隨便交個差。”

然而就在這個念頭出現的下一秒。

室內的燈光突然集體跳閘。

身為執行局的警覺讓有些困了的鹿雅瞬間機敏了起來。

左手一張應急光源卡牌。

右手甩出三張微型機器人卡牌。

一張技能紫卡發動。

行動力觀察力還有身體素質如同爆種一般瞬間讓她看起來像個女戰神。

“各單位注意，酒店一樓103廳，來一隊人。”

“立即封鎖出口，及時修復電源。”

于此同時，姜然擔心了很久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一股巨大的不幸突然襲來。

四周喧鬧尖叫不絕于耳，一時間亂作了一團。

漆黑中，只能看見前方有一點薄弱的光源。

下一秒。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尖叫。

姜然的座位旁，空蕩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