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她欠他的

陳靈兒在日記本里這樣寫：“當(dāng)我終于找到他的時候，他懷里抱著一個小孩，身后還有一位優(yōu)雅的婦人，我想那就是他的妻子吧，八年了，我想過浩然已經(jīng)娶妻生子，但當(dāng)我親眼驗證的時候還是會難受，難受到無法呼吸，困在異國六年所有的痛都不及此刻的萬分之一，可我又很高興，因為浩然生活的很好，他健康，快樂，家庭圓滿，我祝福他，愿他一直這么快樂，我不會打擾他，就讓他相信我犧牲在那場戰(zhàn)役里了吧，把所有的美好都留在17歲那一年。浩然，請允許我自私的留下這塊玉佩，它是我唯一的念想，但老天爺也請你允許我自私一次，讓我死后能葬在北川山上，我不會打擾他，只希望死后能離浩然近一點，這樣下輩子我們就不會再隔這么遠(yuǎn)了，老天爺啊，這輩子你許我的姻緣太苦了，我不奢望余生還能覓得良人，只愿我這輩子做的所有事情能換取下輩子的好運，不求大富大貴，但求浩然一人。”

北川城在南，而汴京城在北，中間隔了大半個中國，陳靈兒害怕沈浩然看見她的樣子，更害怕自己會影響到他的家庭，所以她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

是多么深的一份情讓她在心里守了他一輩子都沒有嫁人，回國后的前幾十年陳靈兒一直扎根在西北貧困地區(qū)的教育、醫(yī)療事業(yè)上，不是沒人保媒，只是她都不同意，后來年紀(jì)大了，她離開了山區(qū)在鎮(zhèn)里的衛(wèi)生院坐診看病，也是在這里她遇到了陳小冉。

思緒被一陣敲門聲打斷，陳小冉吸了吸鼻子，將日記本裝進(jìn)收納袋里，起身去開門，當(dāng)她透過貓眼看到那兩張熟悉的臉蛋后，才剛剛收住的情緒瞬間崩塌。

她打開門，一個柔軟的懷抱迎面撲來，圍繞在鼻尖的玫瑰清香讓她清冷的心泛起了絲絲的溫暖。

“好孩子，你受苦了。”喬心將陳小冉緊緊抱在懷里，周正拖著行李箱試圖從旁側(cè)擠進(jìn)來，“媽，還讓不讓我進(jìn)門了。”

喬心抱著陳小冉往里一挪，放了周正進(jìn)屋。“心姨，你們不是說明天才到的嗎？怎么這么突然。”

“這不是為了給我們小美人一個驚喜，咋啦眼睛這么紅，看見心姨還不高興了？”喬心捧著陳小冉的臉心疼道：“我的乖，怎么憔悴成這樣，想吃啥，心姨給你做，正兒，趕……”

陳小冉連忙打斷道：“不用不用，心姨你們下飛機肯定還沒吃晚飯，我們出去吃，就去吃你最愛的擂茶飯。”

喬心見著陳小冉興致盎然的樣子，爽快的朝周正伸出左手道：“正兒，開路。”

周正麻溜竄到喬心前頭，“小的遵命，兩美女跟緊我了，別半道被哪個不長眼的給拐跑了。”氣氛一下子活絡(luò)起來，陳小冉快速畫了個淡妝，以此來掩蓋臉上的病氣，然后拿了件披肩，三人一同出了門。

汴京老城區(qū)有很多吃齋的館子，其中一家是用自家的小洋樓改造而成的餐館，頗具古樸氣息，他們只做擂茶飯和糖包子，但每天都門庭若市。

陳小冉一行三人到店的時候剛好的二樓空了個小包間，陳小冉向店家要了三份擂茶飯，二十個糖包子。

“點這么多糖包你吃的完嗎？”周正拿起三雙筷子用開水燙了燙。

陳小冉笑道：“多吃點糖，能甜心。”

“冉冉是想著給明天當(dāng)早餐呢，這家店早上不開門，每次我一回汴京腦子里就是這的擂茶飯和糖包，味道就是不一樣，轉(zhuǎn)了一大圈還是祖國好啊，以后我不走了。”

陳小冉差點脫口而問，那你家大衛(wèi)呢？在她捕捉到喬心臉上那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之后，她轉(zhuǎn)眼看著周正，眼帶詢問。

周正回了一記‘就是你想的那樣’的眼神，陳小冉已經(jīng)猜到，喬心和大衛(wèi)離婚了，周正回加拿大之后忙的腳不沾地，也從不跟她細(xì)說到底在忙啥，如今喬心突然決定回國，那可能性就只有一個，喬心和大衛(wèi)在打離婚官司。

店里上飯的速度很快，才兩三句話的功夫，桌上已經(jīng)上了一大碗碧綠色的擂茶，三份擂茶飯以及二十個中心一點紅的糖包，所有的餐具都帶著六十年代的質(zhì)樸，與整家店鋪的裝潢相輔相成。

陳小冉用勺子盛了三碗擂茶，分別遞給喬心和周正，喬心帶頭舉杯道：“來，慶祝咱們?nèi)齻€單身漢又齊聚一堂了！”一句話錘石了她的猜測。

三人皆是有模有樣的碰碗，然后一口悶，假裝在喝酒，“這都是信佛的素食館，不適合喝酒，等我們回北川，我?guī)銉舍套尤ゾ瓢桑　?

陳小冉問：“心姨，你打算去北川定居了嗎？”

一提這茬周正就來勁，“冉冉，我和我媽都商量好了，我們?nèi)ケ贝ǘň樱I一個區(qū)的房子，資助你也買一套怎么樣？我們買一個單元的左右鄰居，要是嫌房子小還能中間打個洞，省著串門了。”

喬心見怕她擔(dān)心錢的事，補充道：“乖啊，咱們是一家人，要買房一塊買省的來回跑，三套房能省出個幾萬元的介紹費，裝修還能拼個大折扣！北川的房子升值空間很高，早買早翻番，你長得這么美，獨自住在外頭遭賊惦記，我們不放心。”

陳小冉鼓著腮幫子慢半拍道：“心姨，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我有地方住。”

喬心問：“你住哪？”

陳小冉實話實說：“北川沈家的房子。”

周正臉露憂色，“冉冉，住在沈家你開心嗎？”

跟沈晟住在一個屋檐下開不開心，陳小冉從來沒想過，因為所有的感官都在充斥著不自在三個字，尤其是那一口一句的少夫人，每次都跟電打似的讓她從頭麻到腳，所以不能用開不開心來衡量。

同樣的，她也不能貿(mào)然搬走，人家又沒得罪她，當(dāng)初答應(yīng)過沈晟一場戲演夠三年，沒理由他配合著演戲讓奶奶安心，她卻卸磨殺驢讓人一家子糟心，說到底沈家不欠她任何，是她欠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