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烏府

烏梧不知所措，拿不準要不要繼續跟著麒王，她猶豫道：“王爺，你現在去找烏將軍嗎？那我要不要去？”

麒王邊走邊說：“隨你，你去與不去都一樣。”

烏梧慢下步子，麒王告訴過她，烏將軍與自己已斷了父女關系，想必是對這個女兒極失望的。她一來不清楚烏梧的過往，從生長環境到親朋好友一概不知，這一去豈不如同進了迷魂陣？二來也怕牽連麒王，擔心影響麒王的計劃。這一念一想間，烏梧是再也邁不出步了。

麒王看到烏梧神色閃爍，就差把“前怕虎后怕狼”寫在臉上，他看穿烏梧的心思，伸手拉住了她。麒王手指修長有力，他握緊烏梧的手往前走，說道：“我會說你失足落水后，有些事記不清了。”

烏梧愕然，這個麒王難道會讀心術不成？她呆呆望著她，半晌憋出一個“好”字。

皇城守衛看到麒王和烏梧走來，忙磕頭請安，麒王擺擺手道：“無須多禮，你速去給本王牽一匹馬來，能跑就行。”守衛領了命，不多時便牽了一匹通體棗紅的駿馬來。不等烏梧反應，麒王雙手托住她的腰，一下子便把她送到了馬背上。烏梧驚叫聲還未落，麒王早已輕輕一躍到她身后，雙臂從她腋下穿過，拉起韁繩一揮，揚長而去。

馬蹄聲聲急，麒王的臂膀如堅實的圍城，牢牢環住烏梧。嘈雜的喧囂和紛擾的人群從她耳邊呼嘯而過，而她只能聽到“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還有麒王均勻的鼻息。

他們停在一處近郊院落前，烏瓦白墻，從外面乍一看并不起眼。麒王扶著烏梧下馬，她落地的一瞬間仿佛踩在棉花上，分外不真切。她遙遙望著眼前的烏府，猶如看一處新新世界，她猶豫道：“王爺，我連烏將軍是誰都認不得……”麒王聽了半點不驚訝，他邊敲門邊說：“你要把自己當作烏梧，這句話還記得嗎？”烏梧剛要開口，大門緩緩打開了。

一個小小少年探出腦袋，黑溜溜的圓眼睛，黑溜溜的皮膚。少年看到麒王愣了愣，看到旁邊的烏梧又愣了愣，結結巴巴道：“你，你們來干嘛？”

麒王一拍他的腦袋道：“小孩兒，你這是問的什么話，快去通傳。”

少年搖頭說：“不，不行，老爺說過……”只見他插著腰看向烏梧，學著烏將軍橫眉瞪眼喊道：“你，你有本事就再，再也別踏進烏府一，一步！”

烏梧笑道：“我爹說話是這個味兒？”

少年羞紅了臉，低聲說：“大小姐，你，你莫要打趣阿桑，老爺可最疼我了。”

烏梧忍俊不禁，這小結巴團頭團腦有趣的很，她笑容更深：“行吧，我不進去，讓麒王殿下進去總可以吧？殿下有十分緊要的事情找我爹呢。”

阿桑想了想，又搖頭道：“不行，你都，都不能進，何況你的丈夫呢……”

麒王一把拎起阿桑的上衣后領，如拎起一只小貓，在他“啊啊啊”的掙扎聲中，麒王有些不耐煩，“你現在便帶我去見烏將軍。”

烏梧在旁邊緊張道：“哎哎，你別把小孩子摔地上了。”

阿桑雙腿懸空，他對麒王荒唐胡鬧的名聲早有耳聞，不然老爺也不會因為大小姐的婚事氣到不行。他畢竟年紀小，見麒王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生怕他做了出格的事情來，撇撇嘴，憤恨又委屈道：“放，放我下來，阿桑帶你去見老爺。”

麒王輕巧放下他，阿桑乖乖在前面帶路，他們穿過一座流觴曲水所繞的假山，眼前頓時開闊。烏梧驚訝極了，原來這其貌不揚的外觀背后，亭臺樓閣布局如此精巧。阿桑帶他們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建在一個寬如湖泊的池塘上，池塘里灌木水草奇樹林立，好一派瑰麗多姿之景。

烏梧此時便是劉姥姥進大觀園，東瞧西看目不暇接。她心中一邊感嘆烏府低調奢華，一邊惋惜怎么與這樣有錢的爹斷了父女關系。

“我建議你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麒王壓低聲音說，似笑非笑。

烏梧白了麒王一眼，表情卻端莊了不少。這時迎面走來一個黃衫少女，頭頂鏤空雕花水晶釵，氣質清冷。她行色匆匆，目光飄忽，以致撞到低頭快行的阿桑才回過神來。

“二小姐，是阿桑不看路，您無礙吧？”小孩兒慌忙扶住她說道。

烏二小姐擺擺手，看到麒王和烏梧跟緊過來，呆愣片刻，輕輕俯身道：“姐姐，好久不見。”她瞟了眼麒王，低下頭，面色微紅道；“瑤兒見過麒王殿下。”

麒王淡淡道：“無需多禮。”

烏瑤本把頭埋的更低，忽然想到正事，咻的抬頭問阿桑：“阿桑，景郎中可走了？”

阿桑點頭道：“回二小姐，景郎中已走了小半個時辰，是府中的馬車夫送走的。”

烏瑤焦急嘆道：“哎，這可如何是好……你趕緊再去請胡郎中過來。”

阿桑聽后，也顧不得麒王和烏梧，立刻掉轉頭跑了出去。

烏梧見她六神無主，不住攪動手中的帕子，問道：“發生什么事情了？”

烏瑤眉頭緊皺，“姐姐有所不知，父親身體素來硬朗，這半年多卻總覺得頭暈心悸，好在宮中的阮院令一直為父親調養，只是不知為何，這幾日總請不來阮院令，許是他最近太忙了吧。母親便換了景郎中給父親調理，按理說景郎中是京畿數一數二的郎中，醫術也該出類拔萃才是，但父親服了他給開的方子，就頭痛的厲害，方才還吐到不行。”

烏梧思量她口中的癥狀，有幾分把握道：“不著急，你帶我去看看父親，說不準我有辦法。”

烏瑤上下打量她，見烏梧不似玩笑，眼神誠摯，就連以前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沒了，烏瑤磕巴道：“你……姐姐有什么法子？”

烏梧拍著她的手臂催促：“別墨跡了，快帶我去，時間不等人吶。”

烏瑤摸了摸手臂，看烏梧的眼神更異樣，她這個嫡出的姐姐可是從不屑于碰她的。不過被她這一催，本就焦躁的心更發毛，“那請姐姐和麒王殿下跟瑤兒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