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歷????年
對他來說,思考是一件多余的事情,軍人要做的不是獨立思考,而是服從命令,特別是當他失去自己的腦袋之后,他擺脫了黑暗的回憶帶給他的痛苦,成為一臺不折不扣的殺戮機器。很多時候甚至不需要他出手,只要敵人看見這頭形狀怪異的巨獸,就會聞風而逃。
但盡管如此,他依然時常感到莫名的煩躁,僅有戰斗和殺戮能讓他短暫的忘記那種感覺。
直到他的主人消失在與英雄王戰斗中的那一天,他突然明白了那種感覺,自己仿佛也曾失去過什么,但沒有腦袋的他已經想不起來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發泄自己的怒火,掙脫了身上形同虛設的枷鎖,一步步從軍隊中穿過,聲勢浩大的帝國軍隊,竟沒有一個人敢攔住他。
最后擋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穿著黑色軍服,手捧鮮花的金發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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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還在上學的年紀的時候,同齡的男生女生們都已經在考慮報名成為星際探險家和亞比訓練師了,而我呢,既沒有星際探險的想法,也沒有亞比訓練的天賦,非要問我有什么的話……我有錢。
當然,有錢不能算是優點,但大方爽朗的性格確實讓我收獲了很多朋友,現在跟他們聊天,他們不是喊我“小仙女”,就是喊我“富婆”,我并不討厭這類稱呼,因為它們讓我感覺自己很特殊。
“蠢女人,發什么呆呢?給我盯著右邊第三個表上的數字。”
“你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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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艙內傳來悠揚的古琴聲,我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琴聲戛然而止。
“主公,您醒了?”
“諸葛先生?”我揉了揉眼睛,“我怎么突然睡著了?”
“臣方才聽聞主公眠夢囈語,便擅作主張撫琴一曲,以助主公入眠。”
“眠夢囈語……”我驚訝地看著他,“我沒說什么奇怪的話吧?”
諸葛先是思索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說道,“沒有。”
“哦……對了諸葛先生,我睡了多久?”
“約莫一個時辰。”
“已經兩小時了嗎?!!”我驚訝地打開通訊器,還是聯系不上男人。
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主公在擔心同伴嗎?”諸葛突然問。
“他臨走前說過如果兩個小時沒聯系上他,就自己開飛船回去,”我看了一眼時間,“這下怎么辦……”
“那我們就按他說的辦吧。”
“先生真的想把他一個人留在這里?”我驚訝地看著他。
諸葛收起古琴,反握羽扇朝我鞠了一躬,“應該怎么做,主公心里這不是很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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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身為同伴,我當然不能就這樣把他丟在這里,而且他最后回復的消息告訴我找到了星留下的線索,就這樣離開豈不是半途而廢嗎?
“Hello”已經替我處理好了相關的信息,它把之前幾次信號發出的地方標記下來,整理成了一條相關路線圖,而最后信號消失的地方,就是男人失去聯系的地方。
直線距離只有短短數百米,但對于我來說卻異常的漫長。
“我……我還是在飛船上多等一會兒吧。”
“主公在擔心什么?”諸葛問。
“沒擔心什么,就是不想出去而已。”我坐回座位上,“沒準他一會兒就回來了。”
“真的嗎?”諸葛坐下來,靠在我的座位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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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真的。
我瞥了一眼飛船的窗外,漫天閃閃發亮的星辰勾起了我的遐思,以及某些不太好的回憶。
我不喜歡太空旅行是有原因的,只是我從來沒有向別人提起過,小時候聽其他人講故事,一些人在離開奧拉星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之類的……
“你想離開奧拉星嗎?”
“不想。”
“別人的世界里都有星辰大海,守著一個小小的奧拉星有什么意思?”
“可我就是喜歡待在這里,不行嗎?”
我經常在心里自問自答著。
即便現在真的離開了奧拉星,我也不想踏出飛船一步,至少這艘飛船比起外面那艘巨大的星艦更能給我安全感。
“滴滴滴……”雷達上某個標記突然閃爍起來。
“嗯?”我坐直身體,似乎有什么東西正朝著這艘飛船靠過來了,數量密集,節奏統一。
“來者不善。”諸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我旁邊了。
這話說的有道理,奧拉星的港口在我們離開之后不久就封鎖了,而且這艘太空船的位置處于可偵測的航線之外,已經快要接近隕石地帶了,誰會沒事來這種地方?
這種情況下果然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不過那個男人還沒回來,如果就這樣貿然把飛船開走……
“先生覺得我們該怎么辦?”
“先藏起來。”諸葛的回答相當干脆,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可是如果那家伙突然回來了……”
“叮——”突然傳來的提示音打斷了我的話。
“信號連回來了?”我連忙打開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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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是男人發過來的,但這一回的信號并不是文字,而是一段奇怪的無聲錄像。
光線昏暗的室內整齊地排列著數排機器人,鏡頭緩慢的移動著,接連掃過靠墻的金屬架和武器儲放臺……突然鏡頭急促的一轉,拍一個高大模糊的人影,畫面到這里戛然而止。
整段錄像大約三十秒,大概是用圖像記錄儀進行拍攝的,所以沒有音頻。
“這是什么東西?”我回復道。
良久,男人沒有任何音信,直到“未檢測到有效通訊頻率”的字樣從屏幕上彈出。
我捏緊拳頭,重重砸了一下操作臺,“Hello”似乎被我的動作嚇到了,猛地往天花板上撞了一下。
“看來是出麻煩了。”諸葛語氣平淡。
“我得去找他。”我從座位上站起來。
“查明具體情況了嗎?”
“沒有。”
“做好充足準備了嗎?”
“沒有。”
“考慮最壞結果了嗎?”
“沒有。”
諸葛輕搖羽扇,點頭微笑。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我驚喜的喊起來,“這么說來先生您……”
“主公您這樣離開就是去送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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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情不達,按兵不動,若欲先動,需從神機。”諸葛將羽扇輕輕拂過手掌,手中生出一團幽藍色的火焰。
“這團神機火會始終跟在主公身邊,如果它的光芒變弱,主公就需要更加謹慎,提防危險;如果光芒消失,還請主公立馬藏起來,或者躲到安全的地方,等待神機火重新燃起。”
“這是要我去盜墓嗎?”我好奇的看著那團火焰,“不過話說回來,真空中似乎沒辦法燃燒吧?”
“這個就不用主公擔心了。”諸葛表情自信地說道。
那么,最后的工作也做完了,是時候準備離開飛船了。
艙門緩緩打開,背后的空氣慢慢將我推出去,直到我穩穩地踏在了星艦甲板上。
“我的第一次太空冒險,終于要開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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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這團火焰對我找到男人和星并沒有什么實際幫助,但它實實在在地提高了我的生存率。
“但是為什么一離開艙門這團火就變得這么暗啊……”我冷冷地看著那團火焰,仿佛它也在冷冷地看著我。
原本只是提醒你小心謹慎的工具,這樣一來反而平添了許多不必要的擔心了。
甲板的環境比我想想地還要糟糕一些,即使有探照燈視野依然非常差,而且四周的溫度低到了一個我想都不敢想的值,我突然開始好奇那個男人是怎么在短時間內把甲板全部搜索一遍的。
不過那并不重要,我現在只需要前往男人通訊信號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可以了。
終于,在男人第三條消息的傳出點,也就是所謂的入口的地方,我停了下來。
神機火忽明忽暗,那唯一一絲火苗也似乎將要熄滅。
我深吸了一口氣,走進那扇半開的艙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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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聽薩魯奇講過,人對黑暗的恐懼,來源于對未知,特別是當身處陌生環境的時候,如果保持原地不動,那么恐懼感會隨著對環境的熟悉大大減少;反之當自己被迫移動或者環境被改變,那么恐懼感將會增加。
雖然到到此為止還沒有碰到任何明面上的敵人,但是光是這種陌生且黑暗的環境便足以讓人卻步。
順著通道一路向下,鐵質扶手上的保護涂層漸漸剝落,露出下方的銹跡。
金屬自然氧化的基本條件是氧氣和水,這么看來這里果然還有活著的生物。
把探照燈照向更遠一點的地方,能看到數條停止運行的傳送帶,巨大的鐵爪下方懸掛著各種奇形怪狀的金屬零件,更下方的地方則整齊的排列著機器人。
屠宰場。
不知道怎么的腦海里突然冒出這個詞來,雖然現實中我并沒有去過類似的地方。
“說起來……”我的視線回到地圖上,那個閃爍的標記,“這里好像就是信號最后消失的地方?”
聯系兩次信號發出的距離和時間,只要稍作對比就可以知道男人到達這里的用時比較短,幾乎就是一路沖進來的,根本不像我那樣謹慎。但是從他回復我的內容來看他還算比較冷靜的……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希望人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