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容號右舷的全部火力都開火了，來自滅亡號的炮彈也在一瞬間襲來，雖然準頭并不怎么樣，但一時間海容號的周圍水柱林立，看上去戰斗像是進入了白熱化……嗎？

除了滅亡號，機動部隊的其余戰艦都沒進入火炮射角，弗蘭卡人在這些輕量高速化的小船上也沒有裝備威力足夠的火炮，再加上三分鐘漫長的裝填時間，所以開完炮后的滅亡號便成為了海容號、經遠號的靶子。

“哎喲李涼哦，那弔船到咱四公里了！”胡大海拍了拍旁邊的一名炮手的頭盔。

“甘寧涼，林北叫李涼李涼！不叫你娘！”那名炮手按了按頭盔，瞪著眼睛朝胡大海糾正道。

“淦哦，又不關我們這邊的事！”裝彈手在一旁吐槽。

胡大海撇了撇嘴，不關我們的事怎么了？難道就不能說一說嗎？我這叫放眼全局！

這個炮組幾個人都是話癆，從開戰到剛剛，整艘艦上除了前主炮組一直在工作，其余戰位的人就一直閑著。

李涼嘁了一聲表示不屑后，順勢靠著炮座的座椅上，雙手往后一枕，以一種極為放松的姿勢說：“你們說，要是我們這邊突然出現一艘潛艇，那我們是不是……”

“沒有這個如果！”其他人異口同聲地打斷。

這個炮組所在的左舷，并沒有什么事能干，所以胡大海等一眾人可以說是閑得發慌，為了打發時間他們只好一邊警戒一邊聊天。

被打斷的炮手只得尷尬一笑，嘛，就是開個玩笑而已……

“砰！”

鎮遠號的主炮開炮聲從后面傳來，幾人頓時齊刷刷轉頭看去，只見鎮遠號的一門主炮炮口還彌漫著大量未消散的黑煙（注1）。

“這下好了，旗艦都有事做了，就我們沒有！”李涼繼續保持這個放松的姿勢發起牢騷來。

胡大海看了眼李涼，想了一會兒，順勢便把手靠在了他的頭盔上，也換成了一副放松的姿勢：“那又有什么不好，不如我們多放松放松，總不能說我們去找事做，一會兒說不定我們就不得閑咯！”

戰場上并非處處都像胡大海的炮組那樣悠閑，老話講得好，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海容號的一半水兵們這邊無比輕松，而弗蘭卡水兵們就不好過了。

就在鎮遠鎖定霍爾多的旗艦——圣德里安號之前，霍爾多下令第一梯隊進行轉向，朝第二梯隊的方向支援，同時命令旗艦跟隨機動搶占上風位（注2）。

而恰在此時，云熠下令全艦隊提高航速，第一縱隊盡快掩護第二縱隊脫離戰場，雙方的距離一時間被快速拉近。

結果就導致了原本不在鎮遠號主炮散步范圍內，在進入上風位后，并且已經行駛一段距離的圣德里安號不偏不倚闖入了這枚炮彈的彈道中。

于是，原本作為試射彈發射的第一枚炮彈，正好落在了圣德里安號的后甲板，好巧不巧還引爆了堆放在周圍的火藥包和炮彈，那里瞬間變成了一片火海，霍爾多一時間生死未料。

“天吶，我們的旗艦被命中了？”

“天殺的，那是從什么地方打過來的炮彈？”

“圣德里安號減速了！我們看不見指揮官閣下的命令！”

“從開戰至今，我們都需要一點好運！一點點也好！”

見到旗艦被命中，并且燃起了熊熊大火，原本負責發布命令的那根通訊桅桿此時也被濃煙包裹住，弗蘭卡各艦上下已經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第一發試射彈命中！”

云熠猛地舉起望遠鏡，朝目標看去，只見視野中的一艘戰艦頂著濃密的黑煙龜速前行，后甲板的大火似乎還連帶著桅桿上的風帆，上面掛著數不清的火苗。

這可是有足足十公里左右遠啊，鎮遠號的主炮怎么打得過去的？難道說是測距儀出了問題？云熠心中升起了疑惑，但眼前還有更要緊的事，這讓他不得不放棄思考，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戰場上。

“需要進行修正嗎？”鎮遠也沒想到第一發炮彈就取得了命中，此刻主炮膛里還有一發炮彈正在待命，現在千載難逢，要不要對敵人進行毀滅打擊呢？

“我們的目的不是摧毀他們的戰艦，現在他們旗艦受損，想必一時間難以發號施令，這對他們的軍心可是不小的打擊，我們應該趁這個機會抵擋住他們的沖鋒，讓第二縱隊先撤出戰場！”云熠回答。

“明白。”鎮遠有些失落地回復，然后讓主炮組繼續待命。

圣德里安號的癱瘓鼓舞著第一縱隊和第二縱隊的每一個人，一直在觀戰的德圻蘭海軍雖然看得手癢癢，恨不得自己馬上也加入第一縱隊，然后一起暴揍一頓弗蘭卡人，但現在他們得到的命令卻只能看著。

經遠號趁著弗蘭卡艦隊旗艦癱瘓之時，加速并且安全地完成了轉向。隨著距離的拉近，艦上的大小火炮此刻都已進入了射程，鎮遠號也在此時發來命令：務必確保第二縱隊安全撤離戰場！

于是不論海容號還是經遠號，都在向馬上接頭的滅亡號不斷傾瀉所有火力。像滅亡號這種高速小型戰艦，本就犧牲了大量火力與防護，哪里受得了兩艘巡洋艦這樣猛烈的攻擊，在滅亡號開出第二輪火炮后，整艘戰艦已經被大火吞沒，艦長不得不下令退出戰場，將分艦隊指揮權移交給第二位的圣叁壹號。

與此同時，由恐怖號率領的第一梯隊也趕了過來，雖然因為旗艦的癱瘓，陣型已經出現了少許混亂，但作為訓練有素的海軍部隊，第一梯隊還是同遠在六公里的寧遠號與靖遠號交了火。

這個距離弗蘭卡人的艦炮只能剛剛夠著寧遠號的船頭，并且毫無準頭可言，在開出幾輪火炮后，反倒沒有一發命中。但在這個時間里，寧遠號完成了轉向，將側面的火力對準了恐怖號。

一發發炮彈連續命中恐怖號，這艘戰艦依然在頑強地進行著抵抗，盡管并沒有什么效果。直到一枚來自靖遠號前主炮的一枚210毫米炮彈，精準命中了恐怖號堆放炮彈的地方，隨著一聲劇烈的爆炸，恐怖號的艦體瞬間被更為劇烈的火焰與濃煙吞滅，化作了無數碎片散落在海面上。

恐怖號成為了開戰至今戰沉的第一艘戰艦，也是唯一一艘！

到處彌漫的硝煙與燒焦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充斥在后面戰艦上每一個水兵的腦子里，他們的戰斗意志已經快被消磨殆盡了！

接過指揮權的圣叁壹號艦長眼見海容號已經轉向，自己如果繼續帶隊往前沖，不僅無法與第二梯隊包圍他們，反而大概率還會落得跟滅亡號一樣的下場。

于是在一陣深思熟慮之下，他最終下令將船頭對準海容號的船頭，以這樣的角度繼續沖鋒的話，雖然不可避免地會受到更多攻擊，但卻可以減少自己的受彈面積。

并且這樣一來，如果海容號繼續現在的航向行駛，則雙方就會進入接舷戰，弗蘭卡人相信自己的海軍進行跳幫作戰奪船的水平！

而如果海容號減速或是轉向躲避圣叁壹號，機動部隊則可繼續加速，將第一縱隊一分為二！

什么？你說萬一海容號也將船頭對準自己，往機動部隊這邊沖鋒呢？

圣叁壹號的艦長相信，只要對方指揮官不是傻子，他就不可能下這樣的命令，因為這樣做等于直接進入了弗蘭卡艦隊的包圍圈，到時候甭管什么戰艦，在第一梯隊和第二梯隊以及機動部隊的聯合打擊下也會癱瘓！

這樣的戰術簡直完美無缺！

海容號和經遠號的火力打擊一直沒有停過，但圣叁壹號此刻擺起了角度，并且隨著海面越發地搖晃，命中率相比起剛剛更是直線下降了不少。

圣叁壹號得以安全地向著海容號的方向沖鋒！而第二梯隊此時卻犯了難，圣懷安號的艦長正在糾結于到底應該先幫哪邊兒？

看上去機動部隊雖然在承受兩艘巡洋艦的猛烈攻擊，但似乎并沒有受到多少實質性的傷害，而第一梯隊已經實實在在損失了一艘戰艦，并且恐怖號的遺骸堵住了后面戰艦的路線，大量的水兵在海水里求救，并且沒有了旗艦的指揮，第一梯隊的隊形已經變得混亂了起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圣懷安號的艦長也別無選擇，只得下令調轉船頭，將船頭指向第一梯隊的方向。

見到第一梯隊隊形已經出現了混亂，并且旁邊的第二梯隊也打算往這邊增援，于是云熠下令寧遠號、靖遠號、來遠號集中火力優先攻擊第二梯隊。一時間內，圣懷安號便受到了三艘巡洋艦，外加鎮遠號前主炮的特殊關照，落水的炮彈不斷在圣懷安號四周形成水柱，將這艘戰艦包圍起來，這嚴重影響了圣懷安號水兵們的視野以及軍心。

不到十分鐘，就陸續開始有想要離開戰場的聲音出現，雖然艦長也是這么想的，但此時旗艦還在被大火包圍，指揮官生死未卜，并且自己前后左右都沒有退路可走，現在的選擇唯有硬著頭皮繼續向前。

（未完待續）

注1：定遠級鐵甲艦火炮使用的是黑火藥，炮口會在開炮后產生大量黑煙，短時間內不會消散干凈。

注2：距離風的源頭較遠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