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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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龍從小是個怪胎，喜歡一個人呆在角落里看書，從來不喜歡和人說話。

家里來人了，他第一個反應是躲進房間里不出來，假裝自己正在學習。

或者干脆拿著書，擋住大半張臉，

這種性格也導致他一直沒什么朋友，反而看書看的臉上多了一副大眼鏡。

直到有一天，家里來了兩個小孩。

一個正在哭，一個正在手足無措的哄。

女孩哭的很大聲，站著哭完蹲下哭。

端木龍躲在自己的小房間沒出來，想著一會就回有人把人哄好，然后帶走。

然而這一次哭聲延續了很久，都沒有保姆或者其他大人將人帶走。

端木龍被吵得書也看不下，只能將腦袋艱難的從書中拔出來，扭頭在將門扒開一個門縫，向外看。

那是端木龍第一次看到司徒影和孔思涵。

孔思涵正在哭，而司徒影就像個傻子一樣，無措的撓著腦袋。

那天之后，端木龍身邊莫名其妙多了兩個朋友。端木龍想不明白，以他的性格，為什么會和這兩個人做朋友。

可能……他也會覺得孤獨吧。

司徒影是個有趣的人，不管什么時候，他總是能笑出來，總能說幾句討喜的話。

雖然有時候話很多，顯得很話癆。

但是端木龍不得不承認，要是沒有司徒影，他的世界會少了很多色彩。

比如，在他第一次失戀的時候，沒人教會他第一次喝酒。

比如，在他生病的時候，沒人會在床頭削蘋果。

比如，在他即將繼承家族的產業的時候，沒人拍著他肩頭，輕松的笑道：“以后你就是老大了！！豈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比如，每天早上起床之后，沒人會在家門口等著他，然后嬉皮笑臉的喊上一句：“聾子！！走走走，今天我找到了一個好地方！！”

比如……沒人叫他聾子。

端木龍通體冰涼的看著眼前的‘蠅人’，心中一片悲戚。

司徒，我該救你，我該去救你，哪怕有一絲希望。

但是我知道，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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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靜氣。”澤鴻尊者皺眉提醒君逸。

君逸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無極之道……”

“你心不凈。我怎么給你引回正道？？”澤鴻尊者黑著臉，冷聲道：“你若還這樣下去，我倒也不必浪費時間。”

“前輩。”君逸眼眸微動，定定的看著澤鴻尊者，沸騰的內心無法平息：“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邪道？？”

“清者為正，濁者為邪。”澤鴻尊者沒有一絲停頓，答案幾乎脫口而出。

“如何定義？？”君逸緊追著問道：“何為清？何為濁？”

“清者，本心善，本性正，君子之姿，心有蒼生。

濁者，本心惡，本性邪，小人之態，利己奸佞。

正道為清者，大公無私，大善無畏，堅守本心，真氣純潔。

邪道為濁者，利己害人，大惡禍世，大奸無恥，詭秘多變，邪氣渾濁。”

“前輩，若是為了活命，做了些違背道德的事情。是對是錯？”

澤鴻尊者聞言神色微動，他不再指責君逸心不凈，端坐下來，與君逸平視。

“女娃娃，我不知道你都經歷了什么，但是既然你有惑，便一起問了吧。否則心魔難除，終究是難以突破此時難關。”

君逸目不轉睛的看著澤鴻尊者的眼眸，無數問題如同傾倒的豆子，嘩啦啦啦的全部到了出來。

“為了活命，做違背道德事情，是對是錯？”

“為了多數人犧牲少數人，是對是錯？”

“為了百人安危，殺一無辜者，是對是錯？”

“為一尊者，死千人，是對是錯？”

“為自己性命，恩將仇報，是對是錯？”

澤鴻尊者被君逸這么長一段問話問的微微發愣，沉默半晌才長嘆了一口氣：“困惑你的，就是這些問題？”

“是”君逸道。

“我一句話便能回答你所有的問題。”澤鴻尊者悅耳的聲音回蕩在耳邊，皓月之姿，天人之態。

他道：“遵守本心，因人而論。”

君逸面露疑惑。

“你問了很多對對錯錯，但是你要搞清楚，這個世上，本沒有什么對錯。”

“有人想活命，為此做了壞事，不算錯，但是做的也不對。”

“犧牲少數人，救了多數人。這個對錯更是無法分辨，全在能做這個決定的人。”

“一個人做了一個決定，這件事情是好是壞，是對是錯，誰也不能做定斷。能定斷這件事情好壞的人，只有做出選擇的他們自己。”

君逸腦中閃過無數混亂的信息，趕緊追問道：“若是為了百人安危，殺一無辜者呢？那無辜者何罪之有？”

澤鴻尊者認真的看著君逸，開口道：“你要知道，這是人性。人性復雜，美好而丑陋，善良而邪惡。如這世界有黑白，天地有晝夜一般。人性就是這樣，我們不能否認它的存在，也要承認它的缺點。”

“而修行，修的不僅僅是修為，還有心境。大道至簡，便是摒除人性，大愛萬物。黑的白的都有，和那紅塵中悲的喜的都有一樣。”

君逸恍然間想到了老洪，她拿出空間里刻有老洪姓名的徽章，攥在了手心，眼前閃現出那一地的熱血……

“你只要遵守本心便好了。”澤鴻尊者最后一句話定音。

無數人哀嚎亂舞的聲音逐漸遠離，耳邊屬于1011的聲音卻還十分刺耳。

報仇！報仇！

“我還有一個疑問。”君逸道。

“說。”

“為了族人，殘害他族，是對是錯。”

澤鴻尊者無奈的搖搖頭：“你忘了我剛才說過什么了？許多問題沒有答案，是對是錯，又何必糾結？”

“人生在世，有人求無愧于心，有人求半世安逸，有人求兼濟天下，有人利己求一生榮華，有人惡事做盡，只為心中快活，有人嘔心瀝血，為保至親至愛，有人懸梁刺股，只為半點功名。”

“君逸……雖然這么叫你我自己很不舒服，但是君逸，我在說一遍——世上無對錯，只看做事人。”

“世上無對錯，只看做事人。”君逸喃喃的重復了一遍這句話。

是了。

只看做事人。

所有人都沒錯，所有人都有錯。

誰能定義這些呢？？何必定義這些呢？？

耳邊屬于1011的聲音漸漸遠去。

君逸清亮的眼睛看著澤鴻尊者，展顏一笑，天地失色。

“前輩，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