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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齊王爺和他的神仙助攻

季止觀聽得齊牧歸一席話,若有所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道:“王爺宅心仁厚,心系普天黎民,謀求大業(yè),乃是天道。老夫跟隨王爺,亦是順天而為,順民心而行。只不過,王爺在朝廷既有鴻鵠之志,又何必倒行逆施,追著江湖人事不放呢?”

他這話顯然是指白家兄妹。

季止觀游歷四海,所見、所聞多如璨星,洞悉人情的本事亦是爐火純青,他哪里看不出齊牧歸與長生閣有舊仇?只是堂堂王爺周旋于陳年舊恨,多少是枉費(fèi)了梟雄心思。

“先生言之有理,是老夫狹隘了,”齊牧歸頓悟,儼然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之態(tài)。他巍峨的身軀往前傾了些,似是還有話在嘴邊,頓了頓,卻又拂袖擺手,屏退左右,這才接著道:

“現(xiàn)如今,老夫還有一事想請教先生。”

“王爺請講。”

季止觀微微頜首,抬手請他。

“先生可還記得年前,兒息鳳舞在蘭若寺所得簽文?”齊牧歸雖見四下無人,卻也壓了壓聲。

季止觀沉思一二,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老夫猶記,正是那一紙簽文,為王爺指明了光明大道——南下欽州,賑濟(jì)災(zāi)民,力治水患,建立奇功,指日可待。”

“那……先生可知為何此前去到欽州的官員,無一例外,死身在那?”

齊牧歸說著,神情愈發(fā)地肅穆,連話音都隨之低沉了。

“哦?王爺莫不是查到了什么?”

季止觀一聽,須眉微顫,手到杯邊也停了。

“……………………”

彼時,卿鳳舞身在屋頂,此時也愈發(fā)仔細(xì)地貼身到瓦邊,極力地想聽清他二人的談話。偏逢雨聲漸大,似珠玉墜地,委實聽不大真切。

想來,今夜里大夫來替齊長風(fēng)診治過了,卿鳳舞估摸著既不便回相府,不如趁著今日戲都做了大半——這病裝也是裝了,而今眾人只當(dāng)她病在房中起不來,齊長風(fēng)睡得到底也是不省人事,正是自己金蟬脫殼,前來探聽的時機(jī)。

長生閣的確提及過,自欽州糧荒以來,從大京被遣去賑濟(jì)的官吏或死于饑荒、病災(zāi),或死于暴亂。比如年前出任使命的鐘鎮(zhèn)司,因那時適逢雨季,黃河水患勢如猛獸,結(jié)果他人還未到,在半路便被洪水卷走了。

只是如今齊牧歸這般躊躇,不禁教人多疑起來,畢竟千篇一律的意外不可能是巧合。如此說來,難道欽州背負(fù)的官員命案并非只是天災(zāi)嗎?那又是誰的手敢在大京南隅的土地上翻云覆雨?

“實不相瞞,就在方才,老夫安置在欽州的探子來報,說是……此前去往欽州的官員之死,全然和滄溟有關(guān)。”

齊牧歸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緩緩地說道。

他的密探的確送回了消息,只不過并非在今日,而是前兩日的事了。這期間,齊牧歸盤算良多,只不過他尚不知季止觀是何等心性與立場,因而到現(xiàn)下才有所保留地與之商榷。

“滄溟?”

卿鳳舞隔著重重雨聲,依稀聽到“滄溟”二字。

果真如是,籠罩在欽州之上的除卻天災(zāi),還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

可是,滄溟不過南蠻小族,偏居海上,過著閉關(guān)鎖島,茹毛飲血的日子,此番他們膽敢在大京國土之上撒野放肆,究竟意欲何為?!

想到這,她幾乎將呼吸都屏住了,恨不得耳朵就長在屋檐上。

“我大京國自先祖皇帝承位以來,大退北漠靼子,力潰南夷蠻子,所得城池土地綿延數(shù)萬里,上至烏蒙,下達(dá)欽州,尤為壯闊,”季止觀若有所思地說道:“其中,欽州位極南隅,連接臨海,地理雖僻,卻也是水、旱兩路的要塞,更是南夷民族打開我大京國的重要門戶。他滄溟要動這個心思,不足為奇。”

“他滄溟不過是一方蠻夷,自然敵不過我大京國力,若那幫蠻子有求和之意,倒也不失為棄暗投明,匡扶正途。”

齊牧歸話中有話,弦外有音,這番試探,既怕季止觀聽不明白,又怕他太明白。

事實上,前兩日探子來報后,僅有半日,滄溟的人也喬裝來到大京,暗中與齊牧歸的人接觸,似有聯(lián)手合作之意。

古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謀事當(dāng)前,摒棄家國大義,與虎同謀未嘗不劃算。

但是,齊牧歸深知自己若要成就霸業(yè),還須得拉攏人才,使之信服,為己所用。季止觀,便是他齊牧歸欲收入麾下的一人,因此,今夜他特地請了季止觀來書房。

“不可!”

季止觀斷然喝道,其聲威震如雷霆,貌似冰霜,巍然肅穆。

“………………”

齊牧歸早有預(yù)料止此,他并不意外。

季止觀接著道:

“南夷蠻人,不可共事,犯我國土者,是為盜也,豈能茍合?”

“那……”齊牧歸頓了頓,悄然地將季止觀人打量個上下,敬道:“不知先生高見如何?”

誠然,齊牧歸豈不知?dú)J州要塞,乃僧中粥、狼中肉,莫說是滄溟一眾的外族,就連大京國都之中的各門各派,無不有想在那里插上一手的。

掌握欽州,外可攻敵奪地,大展宏圖,內(nèi)可占地為陣,扎營駐帳,操兵練馬,一來竭盡平原地勢所能,二來遠(yuǎn)離大京,隱蔽極好。

若說他齊牧歸沒動過這樣的心思,卿鳳舞是斷然不信的。天下匹夫壯志,狼子野心,大同小異。

“自然要出兵平亂!”然而回答齊牧歸的,是季止觀的揮斥方遒,他聲厲色荏、義正言辭地說道:“欽州之于大京,猶如唇齒,我國門戶,豈容外賊來犯?!”

“………………”

齊牧歸沉吟半晌,顯然這回答與他之所想,乃是殊途。只是大業(yè)未成,有些抱負(fù)倒也不宜顯露,因而他斂了些神色,謙聲道:“先生所言極是,國之疆土,寸毫不讓。我大京民眾當(dāng)以先生風(fēng)范為鏡,正身明志,愛國護(hù)疆。”

“呵!”

卿鳳舞聽到這里,不由得從心底冷笑了一聲。

沒想到大京國中德高望重,人恒敬之的齊老王爺,不過是個貪權(quán)逐利、道貌岸然之輩。若非她親耳所聞,怎料到一己私利竟足以撼動其通敵叛國之心。

“咚!”

卿鳳舞聽得入了神,渾然不知發(fā)鬢的雨點(diǎn)生出了二心,順著她如櫛的發(fā)梢悄然而下,像離弦的箭羽,直直地拍打在齊牧歸的肩上。

“什么人?!”

齊牧歸十分警惕,立馬意識到屋頂之上有人,他倏地抬起頭,厲聲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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