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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不愛,是偏見的原罪

“老爺今日晚膳時痛風發作,四肢麻木……”景遲見綠蕪急得話也說不利索,這才上前來對卿鳳舞說:“我們回來之時,大夫剛到府上,綠蕪緊著回來告訴小姐,我們沒來得及問仔細……”

“我要回去!”卿鳳舞不等他話落下,兩只腳已經擱到地上了:“景遲!備馬!”

“好!”

景遲像是早有準備,掉頭急急地退下了,一句干凈利落的“好”淹沒在晚風中。

綠蕪見狀,大著步跑到木施旁,一把取下靛底白絨領口的斗篷,又匆匆地來到榻前,為卿鳳舞仔細披上。

“我此時離府,今日所謀之事豈不功虧一簣?如若往后再想密探齊牧歸的書房,只怕是不好用裝病的法子了。”

卿鳳舞的兩只腳已然奔到了門口,手也利索地系好了斗篷襟帶,只是心底的顧念卻冷不丁地招搖著。

然而,與這般理智抗衡的,是十數載的父女親情啊!區區一個長生閣,哪配她背棄情義,避重就輕?

“父親突發惡疾,眼下病由不明,后果不知,這一趟,我無論如何要走的。”

“白家兄妹被關在地牢里,插翅也難飛,如此這般,我把手邊事忙好了,再利用他們對付長生閣不遲。

至于齊牧歸打算如何處置白家兄妹,我日后總還有得是法子知曉的。”

這般想著,他不由得說服了自己。

“鳳兒……”

正當卿鳳舞抬腳邁過門檻,齊長風三步并作兩下地追來,拉住了她寬宥的水云袖。

“………………”

卿鳳舞循聲回頭,正欲發作,卻見他口齒流紅,殷色的一抹血色自他嘴邊淌出。

齊長風面色慘淡,劍眉深鎖,一手拉著她衣袂,一手掩著心口,已然是說不出話來了。

“你……你沒事吧?!”

卿鳳舞見狀,并不問他發生何事,因在那杯茶里,本就是她動的手腳。可那也不過是一味化神入眠的玩意,何至于如此大的藥性?

“二公子!”綠蕪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自然是被眼下的陣仗給嚇壞了,一面與卿鳳舞攙著齊長風,一面花容失色地問道:

“小姐,這……這可怎么辦哪?二公子他……他不會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疾吧?怎么,怎么還吐血了?這要是……那,那小姐你……你可是命苦啊!”

“別說這些了!”卿鳳舞冷冷地喝止她,吃力地攙住齊長風:“快把他扶去躺著先!”

這人看起來瘦削如松,沒成想,倒也是泰山壓頂的重。卿鳳舞吃著力,任由他整個人倚在她肩頭,一張臉幾乎貼在了自己唇邊,方才能使他不似爛泥般地癱在地。

“鳳兒,鳳兒……”齊長風已昏得不輕,嘴里囈語似地喃喃道:“你要我死……鳳兒,鳳兒……”

“………………”卿鳳舞心下一驚,莫不是他猜到了?

綠蕪累得喘不上氣,連連地抱怨道:“二公子也忒沉了……他不嫌折騰人也罷了,這會子怎地還說起胡話來了?”

不,他不可能知道是我。如他有這般的聰慧,何至于被世人當作傻子?再者,即便他認定此事屬我所為,趁人昏睡之際,我亦有大把的時間來銷毀物證,總不至落他口實。卿鳳舞心亂如麻。

也罷,如今還是救他為要。

只不過,此事還是不驚動齊府人為好,以免查起來,牽連了身邊人。畢竟這等謀害之事發生在自個兒屋里,景遲和綠蕪必得是頭一個要被審問的。

“綠蕪,你快去追景遲回來,讓他趕緊去請大夫來,”卿鳳舞費力將齊長風安置在榻上,低低地喘道:“切記小心行事,不可讓府中他人知曉這里的動靜!”

——————————————————夜深人靜,黑黢黢的分割線來了————————

月上枝頭,萬簌俱靜,這宿注定是不眠夜。

同在夜幕下久久地佇立著,思緒遙上月梢的,還有蘇東籬。他披星戴月地站在黑夜中,耳邊是不知輕重的風聲,還有元宵的啼哭。

這個孩子雖是個女娃兒,哭聲卻敞亮非常,想必是隨她的娘親,將來也是個外柔內剛、雷厲風行的女子。

想到這里,蘇東籬不由得看向了南敘——她正抱著元宵哄,慵懶的鬢發散在臉龐邊,溪流般溫順的目光盡數落在懷里的小人兒身上。

“這樣溫和柔弱的她,還有另一面嗎?”

自他與南敘相識至成親生女,南敘始終是一副繾綣纏綿的小女模樣,可她畢竟是南天之女,玄衣坊的一把手,只怕未必能出淤泥而不染。

蘇東籬不禁這樣想,他總覺得南敘的柔順之下,還活著另一個性情迥異的人。

“卿老伯病起無由,發作急促,體癥明顯,絕不似舊疾病變,反而更像是毒物外侵。而今日乃元宵的三朝宴,府中賓客云集,往來絡繹,會不會是有人趁此對卿老伯下手?”

“是她嗎?別人或不知她底細,我卻不得不懷疑。玄衣坊素來以毒聞名,制毒之奇,用毒之辣,投毒之秘,無人可望其項背。可她這樣做的目的是?”

“我們自欽州投奔而來,吃穿住處,用度禮制,無有不齊,她不該也不必下手,心存歹念的,另有其人。又許是我多慮了?卿老伯興只是陳年累月的積重,數病齊發,勢如山崩?”

蘇東籬久久地陷在沉思里,是非曲直,善惡正邪在他腦中博弈,一時也沒聽見南敘喚他。

“東籬,你在想什么呢?”

她沖他淺淺地笑著,細若吹風地問道。

“噢——”他回過神,躡手躡腳底并步到她跟前:“她睡啦?”

“嗯,”南敘替元宵細細地捻好襁褓,滿眼愛意地打量著懷中的人兒:“東籬,她的小鼻子多像你啊!”

“…………”蘇東籬循著她視線瞧去,只見元宵面若玉盤,色如凝脂,兩道彎且淺的新月眉下,是一對微微合著的小眼睛,那個玲瓏的鼻尖上滲著點點汗珠,宛若花蕊之間綻放的雨露。

南敘不及蘇東籬開口,自顧自地喃喃道:“多乖巧的孩子啊,而今她尚不能說話走路,我卻早已恨不能為她將一生的路都鋪平踏寬。只是無論如何,玄衣坊這條路,她長大是斷不能再走的,我不愿,我不愿她像我,永生活在世人的偏見之中。”

“孩子還小,現在就憂心這些還是過早了,你快去好好地歇著罷,晚些時候她醒了……”

蘇東籬說著,伸手去抱元宵。

他的話語不溫不火,像今夜的風一般和煦,卻也薄涼。個中滋味,南敘能領會,蘇東籬也是自知的,只是……

只是他從來都沒那么愛吧!

遇到事,這才會對她有著猜忌。

所謂偏見,從來是“不愛”的原罪。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南敘打斷他的話,輕輕地嘆了口氣:“東籬,你要相信我。”

“今日卿伯父……”蘇東籬在心下沉吟半晌,終究還是說出了口。

他想問,他想要一個回答,為自己對她那點動搖的信念,也為了給卿鳳舞的不虧欠。

南敘沒容他說下去,堅定地說:“今日之事與我無關。如你不信,我以命起誓!”

“…………”

話已至此,蘇東籬無須多言。

“…………”

南敘亦隨之沉默,眼底的恨意悄然漸起。

她不怕毒誓,她怕的是蘇東籬不信她。他的愛和信任,遠比她自己的命重要啊!

只是,蘇東籬之于卿家事的上心,不惜為此疑她、怪她,她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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