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不是永生，而是階段。”耳邊傳來一個女子若有所思的低語，蘇奎始終低著頭看著地板，表現得十分恭敬。

那個聲音停歇了一會，又帶上了一絲落寞：

“她一直保持著年輕的模樣，我還以為她不會離我而去，結果還是錯付了。

“而且，她終究只是一只弱小的殘魂。

“我游歷了世界各地，依然無法找到完整無缺的魂魄。

“你覺得是因為什么？”

蘇奎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問題難倒了，望著地板的眼睛寫滿了恐懼，“我……我……我不知道……”

地板上出現了那個人的影子，那名女子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蘇奎身前，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蘇奎，冰冷地說道：

“算了，反正你遲早也會死去。”

好可怕，好可怕，魔女好可怕……蘇奎腦中一片空白，心臟狂跳不止。

……

嗚嗚……畫面一轉，蘇奎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個散發著黑芒的六芒星陣之上，此刻正無法抑制地痛哭起來。

“犧牲你一人的性命，就能挽救我們所有人，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干嘛哭成這個樣子。”面對突然的地震，她的語氣還是那么地平和。

地面晃動得越發激烈了，蘇奎瞪大著眼睛看向聲音的主人，可是她的臉上蒙著一層黑霧：

“主上，求您放過我吧！”

“沒有時間猶豫了哦，小幽。為了完成我的黑魔法，獻出你的心臟吧……”魔女“溫柔”地說道，然后舉起手中的魔杖。

“啊啊啊啊……”蘇奎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在轟鳴聲中失去了意識……

一輛老舊的面包車上，蘇奎陡然驚醒，而小幽竟然趴在他身上睡著了。

“做噩夢了？”周悅林瞄了一眼后視鏡，下意識降低了車速，問道。

蘇奎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是的，不過我早就習慣了。”

“心里面有什么問題，或者有什么很想一吐為快的事情，都別憋著，盡管向我傾訴。入了我們這一行，就要做好隨時犧牲的準備哦……后輩。”周悅林沉默了半天，結果組織了這么一段話。

蘇奎開始還覺得有些感動，但談到犧牲，他立馬有了要破口大罵的沖動：

實錘了！意外險就是公司的主要收入來源！

“幽靈也會死嗎？”蘇奎終究默默吞下了這口氣，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周悅林又一次降低了車速，“說起來……你認為它是活物嗎？”

聞言，蘇奎下意識地看向熟睡的小幽，有感而發：

“一半一半吧。

“他們的記憶給人的感覺是那么地真實。

“可是至今為止，我遇到了很多性格各異的幽靈，包括跟小幽剛開始接觸時也一樣，它們的行為都過于單一。

“我不想去否定它們確實存在的事實，只能相信它們還活在這個世上。”

“原來如此，不過很遺憾，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答案。”周悅林坦白，不由感嘆道，“我們地球人對于這類超自然現象的正式研究也只有不到十年的歷史，光是要讓人接受它，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蘇奎低垂著眼簾，輕輕點了點頭，“也是，如果我無法親眼看見，也一定沒法相信它的存在。”

將老舊的面包車停靠路邊，周悅林回頭看向蘇奎，問道：“還有什么問題嗎？”

“這輛車為什么這么破？連空調都壞了。”蘇奎看對方一副干勁十足的樣子，又一時找不到其他想問的事情，于是提出一個低情商的疑問。

周悅林木然地選擇重新發動引擎，沉默不語。

他好不容易開口說了一句話，卻是表現出了自己想保持安靜的意愿，“我們很快要上高速了，我要專心開車！記得別跟我說話！”

“好的。”蘇奎說得很小聲，下意識捂了捂嘴。

……

A區，護衛隊總部，一輛老舊的面包車意外地引人矚目。

車上下來了兩名男子，司機整了整西裝領帶，示意一旁的年輕人跟隨自己。

他們通過了層層安檢，又接受了幾輪檢查和身份驗證，總算順利進入總部基地。

接應他們的是這里最高負責人的助理，他顯然和周悅林是舊識，兩個大男人冷不丁防地擁抱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卻十分僵硬，讓一旁的蘇奎看得一愣一愣地。

“原來你還活著啊！”那名助理開口即跪。

周悅林則針鋒相對道：“誰讓我舍不得你呢！”

“你這小子還是這么壞！有空大家聚一聚，一起去喝一杯，這次可不能拒絕了！”那名助理拍了一下周悅林的肩膀，說道。

周悅林則搖了搖頭，“我哪有你壞啊！現在正事要緊，想約酒以后有的是機會！我旁邊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新人。”

“嗯，的確是‘鐮月’，資質也還不錯，就是看著沒什么實戰經驗。”那名助理先行下了判斷，又向蘇奎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通知了迷竹先生，你呆在這里等著，他很快就會來接應你。你的隊長要和我一起去見這里的最高負責人，這段時間你就配合迷竹先生的安排吧。”

他言語間透露著一絲不容拒絕，蘇奎只能看向周悅林，見對方向自己點頭，這才稍微安心了一點，“好的。”

周悅林臨走前拍了拍蘇奎的肩膀，“一周后我來接你回去，加油吧。”

原來不一起啊……蘇奎左肩微垮，眼巴巴地目送著周悅林和那個助理漸行漸遠，只能慶幸還有小幽陪著自己。

突然，背后傳來了地道的東北話：

“妮就是辣個蘇奎吧？”

蘇奎和小幽同時眨了眨眼，轉身面向聲音的主人。

一只呆萌的熊貓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還背著一個竹簍。

見眼前的一人一魂不說話，它便又直視著小幽的眼睛問了一次：

“妮就是辣個蘇奎吧？”

“我才是！我才是！”蘇奎用力地拍著胸膛擔保道。

“是妮啊。”這只珍獸的語氣明顯有點遺憾，“俺是迷竹，辣個男人讓我來接應妮。”

蘇奎愣是品了半天才明白對方的意思，于是打算入鄉隨俗，清了清嗓子，說道：

“是哈！

“安吼命白妮滴意思！

“安們現在出發嘛？”

迷竹先生眨了眨眼，用極其標準的普通話回應道：“正常點說話！”

“好的。”蘇奎委屈地說道，同時不忘腹誹一句：

你一開始就說普通話不就闊以了嗎……

“你剛才想說什么？”迷竹先生問道。

你要這么問，我可就不客氣了……蘇奎迷了迷眼，問出了最想問的一個問題：

“我可以揉一揉你的臉嗎？”

一旁的小幽雀躍起來，在空中轉起了圈圈。

“不可以……”

迷竹淡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