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路公交車緩緩進站,揚起一陣熱風。等車的人群開始移動,穿白襯衫的男人,收起了手機,邁步上車。
韓欣依和杜雅也跟著上了車,車廂里的冷氣開得很足,韓欣依的胳膊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白襯衫男人坐在了后排的雙人座靠窗的位置上,他從口袋里掏出藍牙耳機戴上,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
杜雅拉著韓欣依坐在他身后,杜雅好奇的打量著他。
男人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的敲擊著,杜雅注意到了他修長的手指,在韓欣依的耳邊小聲低語。
“你看,他的手指,絕對是彈鋼琴的手。”
韓欣依點點頭,那雙手修長有力,骨節分名,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齊,看上去確實像彈鋼琴的手。
公交車行駛到第六個站后,男人在一個叫新藍海郡的站下了車,那是一個中高檔的小區,大門的道路兩側種著整齊的銀杏。
男人下車時,白襯衫被風微微掀起,挺拔的身姿,很快消失在眼前。
“新藍海郡...”韓欣依輕聲重復著這個小區的名字。“好像在學校附近。”
杜雅眼睛亮了。“是嗎?”突然抓住韓欣依的手。“依依,我們要不要-”
韓欣依知道杜雅打著什么主意,連忙出聲阻止著她。“別鬧了,小雅,我們不做這種偷窺的事情。”
公交車繼續前行,窗外的街景由住宅區漸漸變成商業街,車廂里響起了一陣廣播聲。
“各位乘客,歡迎您乘坐本次公交車,前方到站棠川火車站,為本次終點站,下車的乘客請帶好自己的隨身物品,看管好老人和兒童,下車時注意腳下安全。”
下了公交車,來到出站口,韓欣依看了看上面的電子屏幕,顯示著白越真的那趟車還有二十分鐘到站。
手機里進來一條白越真的消息。【依依,你和小雅別走到棠川陵站去了,我在棠川站下。】
韓欣依低頭回復著白越真的消息。【我看到你發來的車票了,放心,我們在棠川站等著呢。】
“找個地方坐會兒吧。”韓欣依指了指不遠處的長椅。
兩人剛坐下來,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頭發亂七八糟的男人,手里端著個缺口搪瓷碗,碗里零星的躺著幾張一塊的,五塊的人民幣,伸到她們面前乞討。
“給點錢吧...”
男人的聲音沙啞的像砂紙摩擦,眼睛里布滿了血絲,渾身的酸臭味,讓韓欣依和杜雅很不適。
“我們沒錢。”杜雅擺了擺手。“到別處去要。”
男人沒有馬上離開,正要跪下來時,火車站的幾名警察走過來,邊走邊道。“趕緊走,別在這兒了。”
看見警察來了,男人只能悻悻的離開。
等待的時間,總是有點無聊的,杜雅開了一局游戲,手指在屏幕上飛快的滑動,時不時發出懊惱的驚呼,韓欣依低頭看著手機里保存的小說。
一局游戲結束,杜雅伸了伸懶腰。“討厭鬼快到了吧?”
韓欣依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出站口等著吧。”
兩人跟著人群來到出站口,電子屏幕上顯示著白越真的車次已經準點到達,正在出站。閘機口開始陸續有旅客走出來。
人群中,一個高挑的身影推著行李箱朝她們走來。白越真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短褲,臉上帶著笑容。才一天沒見,杜雅整個人格外激動,朝著白越真招手。
“討厭鬼,這里。”
白越真在閘機上刷了身份證,走了出來,杜雅一把拉過他的行李箱,眼睛亮晶晶的。“有好吃的嗎?”
“有。”白越真應著她。“回家給你。”
韓欣依幫白越真拿過手上的一個袋子,問著他。“走的時候,外公外婆還好吧?”
白越真回想了早上從小叔家出門時的情景,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們身體都好,你也知道,奶奶時不時地犯糊涂,走的時候,把我看成了我爸。”
杜雅在旁邊聽著,沒有說什么,作為他們二人的發小,她知道那是他們兄妹的痛處。
三人說笑著走向出租車停靠點,隨便找了輛出租車,白越真將行李放在后備箱里,坐在副駕駛上,和司機報了地名。
“師傅,到新光里。”
車窗外的街景飛速而過,韓欣依借著出租車前的鏡子看到白越真眼下帶著淡淡的青色,知道他昨晚在小叔家沒有睡好。
“是不是昨天言真鬧你了?”她小聲問。
白越真偏過頭,看了她一眼。“沒有,依依,回去再說,姑姑在家嗎?”
“在家,這會兒應該在準備午飯了。”韓欣依說完,看向杜雅。“中午在我們家吃嗎?”
杜雅知道他們下午要準備明天去墓園的事情,拒絕了。“不了,我回家吃。”
“好,那你的豆腐干,一會兒到了后,讓我哥給你。”
到了杜雅樓下,白越真從背包里翻出幾個包裝精美的盒子—一盒豆腐干,一盒豆腐泡,兩盒桂花糕,兩盒芝麻糖,一盒玫瑰花茶,一股腦的塞進給杜雅。
“這么多?討厭鬼,你花了多少錢?”杜雅驚呼著,兩只手都快提不了。
白越真只是淡淡一笑。“沒多少錢,這些都是金河的特產,我小叔聽到我說小雅回來了,非要給你買,說是有時間讓你去金河玩,那里變化可大了。”
“好,一定,那我們到時候有時間一起去。”杜雅回應著白越真的話。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囑咐著杜雅明天自己好好的卷子,不會的題,多看看解題思路,實在不會就留著,等他們有時間在教她。
“好了,你們快回去吧,惠姨在家等你們呢。”
韓欣依和白越真回到家里時,韓母正在煲湯,聽見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走到門口,看見白越真拉著行李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