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雅正在和韓欣依帶著藍牙耳機聽歌，回頭看向穿著家居服進房間的杜母，臉上帶著久違的輕松笑意，窗外的夕陽為天空鍍上一層金色。

“媽，和誰打電話打了那么久？”杜雅盤腿坐在床上，懷里抱著一個迎著泰迪熊玩偶。

杜母掛斷電話，眼角還帶著笑意。她坐在杜雅身邊，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木質(zhì)香氣和玫瑰洗衣液的清香混合的氣息。

“是原來和我們一起住在棠川的表姨，后來他們被調(diào)到銅坪了。”

杜雅歪著頭思索，對這個表姨似乎沒什么印象。周姨見她一臉茫然，笑著搖搖頭，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輕點了幾下。

“你看，就是他們一家。”

照片上一家三口站在一個景區(qū)門口，中年夫婦中間站著個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男孩，三個人臉上帶著標準的游客式微笑。背景里一條自上而下的瀑布，陽光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

“今年表姨的兒子高考。”杜母的語氣帶著掩不住的贊嘆。“銅坪市理科第五，考上錦蓉理工大學(xué)的經(jīng)濟學(xué)。”

杜雅湊近屏幕，照片上的男孩面容清秀，眼睛笑的彎彎成一條縫，顯得很靦腆，她注意到他身上穿著整齊的白襯衫，是個很干凈，清爽的少年。

“好厲害呀。”杜雅由衷地說，心里卻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去年在蘇城時期末考試考砸的數(shù)學(xué)成績。

杜母在旁邊看著，雖然說什么，但她卻記得杜雅拿成績單回來時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杜母似乎看出杜雅的心思，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jié)奏，不用和別人比。”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表姨說他們家的孩子每天學(xué)習(xí)到凌晨12點，雷打不動。”

杜雅撇了撇嘴，把懷里的玩偶摟的更緊了些。她余光瞥見韓欣依坐在旁邊刷視頻，手指無意識的絞著連衣裙的腰帶。那條白色的連衣裙在窗外的夕陽投射下顯著格外素凈，襯著韓欣依十分的溫柔。

“依依，你快來看。”杜雅招呼著她。“我媽的表妹家的兒子，學(xué)霸呢。”

韓欣依起身來到她們中間，身體微微前傾看著手機屏幕。耳邊的碎發(fā)垂下來，杜雅聞見她頭發(fā)上淡淡的洗發(fā)水的味道。

“很厲害。”韓欣依輕聲地說，聲音輕的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

杜雅注意到她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的時間比必要的長了幾秒，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杜母收起手機，起身走出房間。“你們聊，我去把綠豆湯倒出來，這么熱的天，涼一涼，再喝。”她的拖鞋在地板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房間里一時安靜下來，只剩下空調(diào)運轉(zhuǎn)的輕微嗡鳴。杜雅轉(zhuǎn)頭看向韓欣依，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正落在窗臺上的一張照片上—那是四年前杜雅一家離開的前一天，他們兩家人一起在外面游玩時的合影。

“那時你好小只。”杜雅笑著說，指著和白越真站在一起的韓欣依。“像個小豆丁。”

韓欣依微微一笑，帶著笑意瞄了眼杜雅，又看向照片。“你也是個小豆丁。”

杜雅聽見轉(zhuǎn)頭撓著韓欣依的胳肢窩，兩個人躺在床上打鬧著。時間也不早了，杜母把小鍋洗干凈，重新裝回布袋里，韓欣依接過說了句“謝謝，周姨。”

杜母笑了笑，摸了摸韓欣依的頭發(fā)。“謝謝你媽媽熬的綠豆湯。”

韓欣依推開家門，熟悉的涼爽夾雜著油煙味撲面而來，家里客廳的空調(diào)是小舅去年夏天幫忙買的，廚房里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音，母親的身影在廚房里晃動著。

“媽，我回來了。”韓欣依輕聲說道，彎腰換下鞋子。

韓母從廚房探出頭來，額頭帶著汗水。“鍋拿回來了？”語氣帶著溫柔。

“嗯。”韓欣依點了點頭，走進廚房將布袋里的小鍋放進櫥柜里。

廚房還算寬敞，墻壁上瓷磚有些泛黃，她小心的避開放在旁邊待炒的菜，注意到灶臺上剛炒好的菜—一盤回鍋肉，肥瘦相間的五花肉片裹著紅亮的醬汁，旁邊的盤子里放著切好的西紅柿和一碗打散的雞蛋液，母親總是記得她夏天胃口不好，最愛吃酸酸甜甜的西紅柿炒雞蛋。

韓欣依到房間將白色的連衣裙換下，重新?lián)Q上家居服，來到廚房洗手。

韓母炒著鍋里的菜，看見母親臉上的汗水，她搬來電風(fēng)扇，插上電，對著她。

背后一陣涼爽，韓母轉(zhuǎn)頭看向韓欣依。“我這還有一個菜，就好了。”

韓母炒好最后一盤菜關(guān)火，將菜裝進盤子里，看向廚房外正在給仙人掌澆水的韓欣依。

“吃飯了，依依。”韓欣依放下噴壺，幫忙把菜端出廚房。

韓母將筷子遞給韓欣依，餐桌上的飯菜很簡單，一盤回鍋肉，一盤西紅柿雞蛋，一盤涼拌的黃瓜，和一碗放涼的加了白砂糖的綠豆湯。

韓欣依夾了一筷子的回鍋肉遞到韓母的碗里。“你也吃。”韓母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