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變得乖巧起來,對科舉也沒有以前那么排斥,這讓賈政很是不適了一段時日。后來一想,大概是家里的變故,讓這個總是讓他操心的兒子終于長大了,這讓賈政的心里安慰起來,這孩子自小聰慧異常,就是心思不用在正途之上,而是用在那些風花雪月之上,如今看來家里的變故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讓他知道這個世事的艱難,讓他知道家里的人為他操碎了多少心。這么一想,賈政的心里反而沒有了剛抄家時的灰氣,讓一向不爭氣的兒子有了考取功名的念頭,這不失為一件好事。京中還有親家至友,寶玉有薛蟠幫襯著,將來考取功名,依著這個孩子的天資了,賈家又能重振旗鼓了。
喪事一過,林黛玉回了薜家。淑樂公主有孕,薛母榮光散發好像年輕了幾歲似的,每天樂呵呵的想著,給未來的孫子打些什么新奇玩意兒,將市面上所有小孩子帶的金銀玉器的模樣都翻了個遍。喬姨娘也做了好幾件小孩子穿個肚兜,送到薛母的面前,薜母樂呵呵地翻著那些喜慶、吉祥、活潑的肚兜,嘆氣的對林黛玉說道。“我活了這把歲數了事事如意了,你寶姐姐給我來信,信上說她又有孕了,兒媳婦也有了孕,按理說應該什么事情都不愁了,可想想女兒不在自己的身旁,我除了送些銀子和老媽過去之外。什么事兒也都幫不到她。你大哥哥那邊,有什么事也都不用我操心,本來應該是一件好事,可我的心里面總是不太得勁,娶了公主什么都好,就是兒媳婦的娘家人太能干了,我這個做婆婆的竟然什么都插不上手,這心里面總算是有些不舒服”。
安享富貴的薜母真的成了老封君,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什么事情都不用她操心,只每天在家里面與幾個老婆子打牌閑聊,閑著閑著心中生出些悶氣來。林黛玉笑道,“姨媽若是真的覺得悶,想找點事情來做的話,不如多管管我那個弟弟。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念書念到深夜,姨娘擔心弟弟,念書念的晚身子熬不下來,已經跟我說了好幾次了,我也和弟弟說了好幾次,可這孩子總是不聽。聽說以前薛大哥哥讀書也會很晚,姨媽是怎么勸的”。
在章夫子那讀書的林鏡,將薛蟠當成了偶像,聽聞薛蟠經常念書念到深夜,他也念書念到深夜,讓喬姨娘和林黛玉十分的擔心,擔心他小小的身子受不了。他反駁林黛玉和喬姨娘,說薛大哥哥能念書念到深夜,早上早早的起來還要練射箭,現在當了駙馬,還是念書練騎射,薛大哥能做的事情,他為什么不能做,讓喬姨娘和林黛玉好氣又好笑。
想起薛蟠小的時候,薛母笑著說道,“你那個弟弟跟我的蟠兒小的時候有幾分相似,都是執拗的性子,只要是認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做下去,他小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讀書總是要讀到深夜,我不讓他讀,總是拿一些之乎者也來與我說。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懂得什么知乎者也,索性就讓他讀下去,只是讓他院子里的丫頭好好注意著,別讓身體搞壞了。你和你姨娘吩咐院子里的丫頭好心地照料著,其他的事情就由著他去,等到他將來有了才,你和你姨娘就等著享清福好了”。
薛母沖林黛玉說道,“林丫頭,姨媽一直想要問你一件事兒,只是想著老太太剛過去不好開口。賈家的事情鬧的是紛紛擾擾的,想著風平浪靜之后,姨媽才來問你興許還好一些,你對你的將來可有什么打算。眼看著你也是一日大過一日,這些事情本該是喬姨娘替你操心,但姨媽好歹也是看著你自小長大的,所以才想問問,你對自己的終身可到底有什么打算”。
“前幾日姨娘也問過我,對我的終身有什么打算,姨媽若是問起我的話,我也不知道。我父母去的早,家里面也只有一個姨娘,姨娘是女眷,京城也沒有什么親戚可以轉的,姨媽要問起我的話了,我還真的不知道”。
薛母一聽就笑了,只要這個丫頭心思不在賈寶玉的身上,一切都好說。眼看著這個丫頭是一日大過一日的,薛母也開始急起來了,兩家無親但她待林黛玉倒是不錯,很有幾分母親的樣子。林家久不在京城,實在是沒什么親戚走動了,唯一算得上是親戚好友的,只有薛家跟賈家。賈家抄家顧不到林家這邊,喬姨娘就托到了薛母手上,想讓薛母給林黛玉找戶人家,好讓林黛玉終身有靠。
“你家大哥哥與嫂子那邊倒是有了一個很好的人選,他家的祖上原也是個有出息的人家。因為祖上一些亂糟糟的事情,受到了先帝的冷落,好在她的家里根基不錯,就是那個孩子并不是當家人,他的父親也是嫡子不過是三子,分了家之后就搬出去住了。那孩子倒也是個爭氣的,你大哥哥和大嫂子對那個孩子的印象不錯,說將來鐵定是個爭氣的。前幾日你家姨娘到我這邊來閑聊,我和你姨娘說過這家人的事兒,你姨娘也覺得不錯,你姨娘沒有跟你開口,那我就索性跟你說了吧。我覺得那孩子將來鐵定比寶玉有出息,雖說現在不得圣上的待見,但孩子只要有出息,早晚有一日還是能得圣上的青眼。你回去和喬姨娘商量商量,若是覺得不錯的話,改天讓你嫂子弄個賞花會,讓你們兩個見一見。你嫂子現在還不能出公主府,每日在公主府養胎,日子過得也甚是無聊。就想著給你和探春的丫頭拉攏拉攏,賈府的事定下來了,可你們倆的終身大事,除了你嫂子之外,姨媽也想不出來到哪里去給你們兩個找個匹配的。你和探春丫頭若是輕易許了出去,配了尋常的姨媽不放心,定要許個人品極佳的男子,方可不辜負了你們這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