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聲聲煌煌浩大的雷暴之音炸響天穹,遍布近乎整座妖陸的魔氣雨云中陡然破碎出一條直線。重重深黑氣浪排開,一尊身形昂藏,裹挾著磅礴聲勢、雷電環身的大妖身影,自南向北,穿梭過整座妖陸。一道發散著沉沉妖氣的深紅光團如影隨形,緊隨其后。
二位大妖橫跨妖陸的動靜極大;一位雷電纏身,煌煌浩大,如有龍蛇環繞,電光炸裂天際。一位紅光氤氳,深紅妖氣如極端鋒利之兵刃,橫穿天穹。當然,僅僅是自南穿北,聲勢便如此浩大,也有他們沒想著隱藏的緣故。
雷電環身,徹響音爆的大妖身影,更是自天而下,發散無窮浩然威勢,堪稱奢侈的調動體內磅礴妖氣星力,匯聚成一道深紫色的氣息長河,自妖陸極南向北沖刷而過,震得無數埋藏深山、地洞中的老妖們膽戰心驚。
某處深黑的樹林中,水汽濃重到幾近凝結成珠,一道簡陋的黑杉木屋中,破爛的房門被一只枯瘦纖細,布滿褶皺斑點的手輕輕推開。一道身披黑色破布斗篷衣的老妖自房門內走出,渾濁灰黃的雙眸輕抬,緊緊盯著天穹極端神速奔行而去的兩尊大妖,枯黃的面容上不禁泛起褶皺。
老妖將推門的手收回斗篷之下,佝僂的身形似乎直了一點,喃喃自語道:“這幾日,三番五次的奔行妖陸,暗自聯系人族,風傷,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老妖籠罩在破布黑袍底下的頭緩緩搖了搖,面容陰沉:“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重新將外海的魔王封印,不可能讓我們這謀劃萬載的大計毀于你手。”
老妖喃喃自語后,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般,狠狠的咳嗽了幾聲,單手捂著干枯的唇角,老妖看著手掌心處漆黑粘稠的血液,心中暗暗發狠:“看來要提上進度了,我們時日無多了。”
也不知道是說與誰聽,老妖輕聲道出最后一句話后,佝僂的身形又鉆進了矮小破敗的木屋,破爛的木門無風自動,關了起來。周圍漆黑婆娑的樹葉,也不住搖晃了起來,形似某位存在點了點頭。
......
風傷無視周圍狂暴侵襲的煌煌雷霆,自體內構筑奔涌而出的妖力屏障,屏蔽了狂風和雷暴的席卷,銅鈴大的眼睛直視正前方火紅的綿延山脈。
蒲扇也似的大手揮動,風傷語氣沉靜:“清清,此番你我橫跨妖陸,毫不收斂氣息,也不知是震懾了那群作死的老妖,還是進一步推動了他們的計劃,給予了緊迫感。”
“但無論如何,躲在老鼠洞里的老鼠都不是好老鼠,能出來作死被我看見的老鼠,才是好老鼠。”
風傷言語冰冷,眼神淡漠。
其后,緊緊包裹在深紅光團內的熾清清頷首,水盈盈的眸子中也有著冰冷的神色。
就在他們橫跨妖陸的這段時間內,風傷告知了她關于曾經古妖庭舊部,部分老妖的心懷不軌。熾清清聞聽之后,大熱天的,哦,大冷天的渾身氣的發熱,她就算有所推測,也不敢想象曾經為古妖庭,甚至妖族浴血奮戰的大妖們,會為了一己私利去做出如此骯臟之事。
原本對這些古妖庭舊部的老妖們還保留一絲尊敬的熾清清,在聽聞這個消息后,僅剩的尊敬之心也已經蕩然無存,水盈盈的眸子中盡是些冰冷的情感,她聲音通過妖氣延伸,同步到風傷的耳邊:“風傷哥哥,不如直接將他們全部連根拔起,盡數清理便可,以你的實力完全可以輕易做到。”
“更何況,如今妖族大部分將士可是只遵你我的指令,那些老不死能調動的無非是曾經的死忠,和私下培養的影子軍衛,再多又能多到哪里去。”
風傷聞言,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如刀削般的面容上沉靜無比,聲音如有絲線牽引,傳遞至熾清清的耳邊:“不可莽撞行事,清清。你說的這些我心中都自有考慮過。看似正面實力是我們占上風,但老妖們一個比一個鬼精,不會猜測不到我的真實實力。”
“所謂的每隔兩百年一次虛弱期只不過是一個不徹底撕破臉面的謊言,老妖們需要積蓄實力,而我們和人族也需要積蓄實力,以求徹底驅逐外海魔族。”
“海外的魔族在之前的日子中還能依靠陣法,和表面上的功夫隱藏。但是現在他們的頭,十二尊封印在海眼中的域外魔王接近復蘇,存在古妖庭封印洞中的十二尊魔頭也近乎脫離掌控,他們對妖陸的感應會日漸增強,這點表面上的掩飾,撐不了多久的。”
“那些躲得深深的老妖們敢在這個時間段就開始試探我,想和我翻臉,必然是有了充足的準備。無論是境界實力、天材地寶、陣法神通,亦或者是背后有某尊神秘強大的存在撐腰,現在的老不死們必占其中之一。”
風傷銅鈴般大的眸子中思索之色閃動,如有清光瀲滟,沉穩厚重的聲音回蕩在后方深紅光團之中:“只是我有一點想不通,假設他們背后有神秘存在撐腰,給他們提供各類資源和幫助,那這個給他們撐腰的存在又會是誰?”
“邪均妖皇在五百年前被我重創接近瀕死,現在應該還未恢復完全,只敢躲在暗處指揮外海的魔族士兵,他或許具備這種能力,但又是通過什么渠道幫助的老不死們?有著五處陣法鎮守的妖陸,掌握這些陣法核心的我對任何異樣的氣息都有極強的感應力。”
“但,這么些年我就是沒有感應到跟異樣氣息有關的,難不成老不死們掌握了什么魔族的陣法?不可能啊,魔族都是沒有理智的扭曲存在,縱使是三十六尊域外魔王也是如此,它們只擁有極強的侵略性和殺戮性。”
風傷眉頭緊皺,周身妖氣構筑而成的屏障回流,倒卷入著深灰鎧甲的昂藏身軀之內,壯碩的身形直直自火紅的燒云上砸落在青石磚構筑的山巔小道上。身后緊隨的熾清清也收回了妖氣,散去深紅光團,潔白小巧的嫩足輕點在青石磚上,緩緩落地。
風傷一邊思索一邊邁開腳步,大步流星的朝觀云莊大門走去,中途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口中輕聲道:“那小子也像是憑空出現在妖陸的,我在前往古妖庭之前根本沒有感應到任何屬于大妖的氣息從地底或者天穹、海外前來。”
“縱使他身上擁有火雀一族的血脈,但我怎么也不相信他是妖陸的人。”
風傷眸光微動,隱隱有著猜測。
跟在身后,著金絲華服的熾清清,水盈盈的眸子中也有著疑惑:“或許他是來自滄海大陸之外,那些曾經古妖庭妖皇離去之后,所居的生命星球?”
“滄海大陸之外?曾經古妖庭妖皇所居的生命星球嗎?呵。”
心中回想起曾經妻子訴說與他的,探索上界之行的經歷,風傷妖君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了些許嘲諷意味的微笑,但沒再多說什么。
二妖步伐極快,大步流星間便來到了那扇通體暗紅的山莊大門前。
風傷蒲扇也似的大手輕輕一推,門扉大開,二妖徑直朝內走去。
天空中流云舒卷,熾紅的顏色遍布云海。
......
滄海界-海外-封魔戰場中心
被魔氣浸染的烏云重重,偶有妖氣沖天而起,帶走片縷烏云,讓清冷的月光自穹天的間隙處,灑落在深黑的海面上。
海面波濤洶涌,但奇異的是,諸多四肢殘缺、鎧甲破碎的妖或魔軀,如履平地般,在潮起又潮落的封魔戰場中央,漫無目的的行走。
重重妖氣魔氣交織成束,照破灰暗,如此破敗戰場,總有些滲人之意。
封魔戰場外沿,一道著云紋墨衫,墨黑長發披撒,四肢覆有淡黃絨毛,不住從身上飄落點點如雪花般痕跡的青年身影,正自揮動手中的寒鐵長槍,帶動風聲席卷在朝他攻擊而來的尸身上。
“颯,颯”
破空之聲陣陣,青年足下不穩,身形晃晃,布滿血絲的清澈眼眸中滿是疲憊,原本規整樸素的云紋墨衫,也被奇異的手爪痕撕破了。
青年手中長槍不住揮動,帶動重重冷風之勢,清澈的眸子中沉凝與疲憊共存,穩準狠的砸落在包圍他的殘尸之上,一槍未有落空。
但奈何,涌來的殘尸愈來愈洶涌,本以為自核心處脫逃后便能輕易離開的禍央,滿是血痕的面容上不禁露出了些許苦笑,足下如有神風卷動,身形搖晃間越過群尸封鎖;手中血痕斑駁的寒鐵長槍揮動,一刻未有停止。
隨著戰斗的不斷進行,縱使只是盡力規避脫逃,也讓身體狀況極差的禍央感到極其吃力。堅毅的眉眼中疲憊愈來愈重,手中寒鐵長槍的每一次揮動,都好似從他體內抽走了最后的幾分力量般。純白的雪自他的身后落下,如葉紛飛,禍央感應到了仿佛自靈魂深處傳來的沉沉疲憊之感,他清楚,自己支撐不了多久了。
疲憊的眉眼中盡是堅毅,空著的左手輕輕拍了拍放在胸口處的芥子袋,和一根熾紅色,仿若火焰附著其上,不住燃燒的華麗羽毛。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只是四肢長滿絨毛的變化,禍央原本那黑絲如瀑的頭上,也開始緩緩生長出兩只彎彎曲曲的羊角。他清楚,等到這兩只角徹底生長出的時候,便是他修為、靈魂具焚盡之時,便是他,魂飛魄散之時。
緊了緊纏在腰上的束巾,禍央雙眸緩緩闔上,不住揮動的寒鐵長槍也停滯了下來,立在他的身側。他整個妖仿佛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左手捏出一個玄妙的手印。然而,這種平靜仿佛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后一刻,極其脆弱。
聲勢浩大,化不盡的濃稠血氣自他魂海最深處奔涌而出,交織妖氣星力,匯聚在穹天中,化作一柄形如實質的鐵血長槍。無數的落雪飄灰加速般從他的身上灑落,融進了黑暗的海水里。
凝聚在穹天之上的那把血海長槍,乍一看,仿佛有數十里之長,其上血氣氤氳環繞,化作一尊形如實質,頭生彎彎雙角的四足單眼血獸。身后長尾如鞭,不住橫掃,攪亂深黑暗沉的魔氣雨云。
“這便是,清云赦魂術的最后一式,燃燒本我靈光嗎。。。”
沙啞的呢喃聲環繞在耳際,禍央逐漸滋生皺紋的堅毅面容上,緩緩扯出一個微小的弧度,仿佛似在輕笑。
不知為何,來到此刻,過往一切榮辱皆如走馬觀花般,從他靈魂深處奔涌而出,在他有些恢復渾濁的雙眸中播放了一遍。
他此時的心是平靜的,極度平靜,稍有渾濁之色的眸子輕抬,看向天際。原本充斥血腥妖氣,活力十足的青狀肉身,也重新開始從巔峰滑落,步向衰老。
“就是可惜,最后誰也沒見著。想救的人沒救成,想見的人沒見著。我這一生啊。。。”
禍央心中苦笑,天上懸掛的血紅長槍隱隱有砸落之勢。
腦海中最后播放的畫面,不是他后半生一直掛念的火雀族小女孩,也不是又恨又愛的風牛族二徒弟,而是曾經教授過他一段日子的人族首領,明煌煊。
畫面中,一襲灰袍破舊,白發蒼蒼,手持竹制書卷的老儒生,用他那油亮的快發光的戒尺狠狠拍了拍面前半人高小山羊的頭。
老儒生惡狠狠的說道:“小山羊,你出息了啊,清云赦魂術你都敢來找我學?我看你是想挨板子了!”
老儒生用戒尺拍了好幾次半人高小山羊的頭之后,余怒未消,仍是一副氣沖沖的樣子,吹胡子瞪眼,帶著氣開口道:“為什么想學這門術,你今天要是不說個清楚,就把儒家典籍抄一千遍!”
小山羊低垂著清澈的小眼睛,猶豫了一會,抬起頭,囁嚅著開口:“老師,因為我想保家衛國!”
“啪!”
油亮的戒尺狠狠拍下,老儒生惡狠狠的說:“保家衛國有你們妖庭的老東西撐著,干你什么事?還沒到我的學生去自殺頂天的時候!換一個!”
小山羊挨了打,不由得用手揉搓揉搓頭頂,碰到小包刺激一下,又痛的縮了縮頭,他又思索了一陣,囁嚅著開口道:“老師,因為我不想輸,要是打不過了我就用這招!”
老儒生聞言更氣,戒尺狠狠的拍打了幾下,吹胡子瞪眼的指著小山羊的眼睛說:“你這小犢子越說越扯淡,我告訴你,今天要是你不能給我個合理的理由,抄一千遍儒家典籍和板子你都躲不了!”
......
燭火綿綿,陰沉的山洞里,紙質的窗戶上映出一人一妖的身形,尺子狀的物體,隔一段時間便會拍擊到小妖的頭上。小妖挨了打,縮縮脖子,又挺起身來發言。。。。
禍央雙眼渾濁,迷糊間隱隱想起,自己挨了一晚上的板子,老師也訓斥了自己一晚上。但,最后,自己好像用什么說服了老師,是什么呢。。。。
“如此,這般重要的事,都會忘記嗎。。。”
禍央沉凝的心中,盡是些遺憾。天穹中懸掛著的血色長槍壓的越來越低,濃重的威壓震得周圍的殘尸皆不敢動彈,重重的黑云也被濃重的血氣光暈吹散,露出了漸漸泛白的天穹。
周身的絨毛滋生愈來愈旺盛,頭上的雙角幾欲徹底長出。身上飄落的灰白雪花越來越多,禍央不再試圖回憶過往。
帶著遺憾,他伸手入懷,取出一根仿佛燃燒著火焰的熾紅羽毛,以及一個芥子袋,聚集妖力,就要將其朝著妖陸正北的方向拋去。同時,天上壓頂的血色長槍,垂落之勢愈演愈烈。
在這封魔戰場外沿氣息凝滯到最厚重的時刻,一道清光自遠處極速奔行而來。
人為至,聲先行,如春風般的嗓音透露著急躁,極速充斥在禍央的耳際邊:“禍央師兄,莫要行傻事!你想做的事都還未完成,你相見的人也還未見著,家事國事都未竟,你豈能如此離去!”
禍央恍惚間聽聞此聲,如同雷霆貫耳,脫離了疲憊的狀態,剎那間清醒過來。在想起了自己那夜最終對老師所說的話時,禍央也苦笑出聲:“晏師弟,我很開心你能承認我這個師兄。但事已成定局,縱使鳳翎能有復活的機會,如此狀態的我也堅持不到了。”
“代我向老師問好,如果老師他老人家已經離去的話,那這番話我便自行帶到吧!”
言落,禍央便將手中已有拋射之勢的物件,丟給了已至不遠處的晏南笙。左手揮動,牽引天穹之上,發散磅礴威勢的血色長槍,徑直便要垂落砸滅在封魔戰場之上!
晏南笙接住禍央拋射而來的物件,聞言大驚失色,不顧身上的傷勢和疲憊,本就以至巔峰的速度一提再提,溫潤不復,披頭散發間再次大喊道:“熾鳳翎姑娘早已經被風傷帶回來的小子重塑了部分魂魄了!有了你手中的心羽真正復活也不是沒有可能!千萬別放棄啊師兄!老師早已預見了你的選擇,為此他傳授過我一門神通技藝,強撐你上月壽命不是問題!”
“你的自己的選擇還等著你去實現!”
“師兄,千萬別放棄啊!”
禍央聞言,心中一陣恍惚,手中的動作也停滯了下來,逐漸滋生褶皺的唇瓣輕聲呢喃道:“竟如此嗎?真是,造化弄人吶。。。”
腦海中回蕩起尚且年幼的自己,頂著滿頭包和疼痛,依舊堅定的對老師說出最后一句理由:“老師,我想,我的一生中總會遇到我能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您不是總說,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嗎?”
“我不想看見強大欺凌弱小,我不想再看到妖們自相殘殺,我不想再看到明明能夠挽回的事情因為沒有力量而失敗。”
“我不想再看到這天下,還有不平事。如果我的能力不夠,那我就用命換!”
小小山羊,滿目的堅毅,縱使是滿肚子道理的老儒生,也因為他的這番話啞然。
錯了嗎?自然錯了。對了嗎?好像也對。
老儒生笑了笑,闔上眉眼,搖頭自語道:“既然如此,那老師我便傳授你這門禁術吧。人既擇術,術也擇人,聞聽你這一席話,我想,或許你會有駕馭它的可能。希望你以后的路途上,莫要忘記此番話,莫要忘記你的本心。。。。”
“老師。。。我是,這么說的嗎。。。”
禍央豆大的淚滴,不住的垂落下來,蒼老的面容上滿是少年的儒慕之色。
青年時,仗著一身本領,走妖陸,闖外海,斬斷不平事。
中年時,犯禁忌,守國門,半生戎邊,斬斷外海一切敵。
老年時,為蒼生,戰外魔,重傷歸隱。
禍央感覺,好像自己的一生,都沒有違背老師的囑咐。心中仿佛有什么大石頭,徹底放了下來。
天穹上氣勢凝重的血色長槍,緩緩消散。他原本堅挺的身子,也垂落了下來,掉在洶涌的海面上,蒼白如雪的發絲沉浸在深黑的海水中,漸漸的闔上了疲憊的雙眸。
晏南笙面色凝重,在禍央倒下之后的一瞬間,來到了他的身側。牽引體內氣機,手中清光繚繞波動,隱隱在禍央身上刻畫出一道玄妙的法陣。順手朝著四周揮動,清光搖曳間,斬碎了一切視線范圍內的妖氣魔氣交織的殘尸。
做完了這一切,晏南笙才終于停了下來,頭上滿滿的都是汗水,破碎的儒衫也被汗水浸透。
他輕輕將躺在海面上的禍央背起,神色沉靜間,清光繚繞,化作一道沖天而起的清光軌跡,消失在封魔戰場之上。
破碎的漆黑流云間,散落一縷縷溫暖光輝。
此時,天光大亮,景色正好。
......
極遠處,人族據點,清天窟極淵之下,某座古樸的石屋中。
透過紙制的窗戶,一位須發皆白,蒼蒼老矣的儒生,半躺在竹床上,法令紋深重的面容上滿是疲憊,雙眸微闔。
油亮發光的戒尺擺在石制的桌案上,筆墨紙硯皆擱在一旁。仿佛是感知到了什么,那蒼老的眉眼輕輕睜開,清光熠熠的眸子轉向封魔戰場的方向,老儒生滿是褶皺的臉上,泛起了點點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