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的功法？”張拙圣聽后啞然失色。

“沒錯。”水清肯定地回答道。

張拙圣繼而又追問：“不知創寫功法者，是哪位大能，只寫了一部分？”

記得枉老爹說過，能夠創寫一部功法的，都是一方的頂尖大能，不到元嬰期的修為，修煉中遇到的瓶頸終歸有些不足，很難創寫一套完全自洽，適合眾人修煉的功法。

水清坐在了一個靈木椅上，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是兩百年前仙盟一個不知名的賬房老倌兒。”

“賬房老倌兒……”張拙圣喃喃復述了一遍，又上前兩步，問道：“不知這位管賬的前輩，是何等修為？”

“和老夫一樣，是煉氣期。”水清飲了一口茶，淡淡答道。

“煉氣期？前輩莫不是在開玩笑？”張拙圣聽后差點沒站穩。

水清道：“這位管賬的前輩，發現了天地大道之所在，窮盡畢生之力，只窺探了乾坤法則的一絲毫厘。所幸，接下來的兩百年，又受到老夫與師尊的完善，已經能進行修煉了。”

張拙圣一聽，趕忙抓住一絲希望，問道：“敢問前輩的師尊是？”

“煉氣期。”水清又淡然答道。

“什么？那我不練了，說什么也不練這個功法，您這不是讓我走火入魔嗎！”張拙圣聽完后，趕忙拒絕。

至于仙盟的傳承，在他看來，現在更像一個笑話。仿佛一個乞丐告訴你他手里有無上寶物，結果拿出來一塊腌肉。

水清并沒有感到意外，而是反問：“那你覺得，什么樣的功法，才能夠修煉呢？”

張拙圣回想著枉老爹的教誨，道：“那自然是大能所著的。”

水清繼續發問：“那什么樣的大能，才可以寫出讓你滿意的功法呢？”

張拙圣答：“結丹真人的功法，勉強可以修煉。若是元嬰老祖所著為上佳。當然，如果有上古大能所寫的功法心得，更是修煉至寶。”

水清笑了笑：“你懂得還不少。所以，修為越高，年代越久，這功法越厲害了？”

張拙圣點了點頭：“按照晚輩的理解，應當是如此的。”

水清放下茶杯，微笑道：“你以為寫功法，是盤手串呢？品相越好，時間越長，價值越高？”

張拙圣聽出水長老話里有話，雖然認為枉老爹教的沒錯，但還是擺出了一副謙虛求教的姿態：“如果不是，請前輩指點。”

水清點了點頭：“雖然不服，但態度不錯，孺子可教，老夫現在是愿意將你收為傳人了。”

張拙圣不答話。如果水清講不出個子丑寅卯來，莫說仙盟，就是火燎原親至，他也不會修煉這可能害死自己的劣等功法。

“老夫先要打散你這厚古薄今的態度。你憑什么認為，上古大能的功法，比當世的功法，要強許多？”水清問道。

張拙圣想了想，道：“傳聞，上古大能手眼通天，飛升上界者不計其數。如今萬余年未嘗聽聞有人飛升上界。若說古今天才資質相差許多，我是不相信的，那就只能說明功法有優劣了。”

水清雙眼含光，肯定地笑了笑：“想不到你小子思慮的不少，確實很有道理。可是，既然如此，為何那些功法又失傳了呢？”

“這……”張拙圣倒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是上古大能都喜歡自創功法，不愿意傳給別人，這才導致失傳。”

水清搖了搖頭：“所謂‘適者生存，用進廢退’。如果他們的功法真的是無上至寶，就算只有一鱗半爪，也會被眾人傳播開來的，怎么會絕跡呢？”

“那前輩的意思是？”

“因為他們的功法，已經不適合這個時代的人進行修煉了。”水清解釋道。

說完，水清并沒有繼續解釋，而是端起了茶杯，繼續品茶。

張拙圣知道這是水清給自己的考題，便思考了一會，答道：“您的意思是，上古的世界，和如今的世界，已經完全不同了，修煉者的修為提升極其困難，才導致無人飛升？”

水清滿意地點了點頭：“半盞茶的時間，雖然不如老夫當年，倒也不笨。”

張拙圣又思索了一會，問道：“可這完全是猜測，有什么憑證？”

水清笑了：“老夫加上師尊和師祖，三代皆是煉氣期廢物，你讓老夫如何給你這種天地法則的憑證？”

“無憑無據，那也無法讓人信服啊。”張拙圣有些無奈，覺得水清就是個怪力亂神的傳教者。

這時，水清鄭重地問道：“小子，數術，你信么？”

“數術？”張拙圣說道：“如果說天地間有什么法則通行，那必是數術。就算放到上界，一加一也是等于二，跑不出旁的。”

“好小子，果然是老夫的同道中人！”水清一拍大腿，高興地站了起來。

他走到張拙圣跟前，熱切地拍著他的肩膀，問道：“你小子，研究過數術沒有？”

張拙圣也不掩飾：“晚輩對數術尤為喜好。因為數術里的法則，亙古不破，是可以永遠流傳的真理。說句大不敬的，哪怕靈氣耗盡，道祖隕滅，天下沒有修士，數術也還是這個數術。”

水清的眼眶有些發紅：“好！好！好！好一個亙古不破！好一句大不敬！蒼天開了眼，開了眼啊！老夫三代人鉆研的旁門左道，找到了傳人啊！”

張拙圣看著莫名激動的水清，有些發蒙，但還是想著把話題拉回正軌：“前輩，您是用數術論證了，古今世界的修仙情況不同么？”

水清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還沒有解答剛才的問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老夫唐突了，太激動了，理解下吧。”

他理了理有點紛亂的發絲，坐回了剛才的靈木椅上，道：“正是如此。準確來講，并非老夫一人所證，是老夫師徒三代人的通力合作。”

張拙圣一聽是數術論證，頓時來了興趣：“請問前輩，是用的哪種數術論證的？”

“數術中的統計。”水清答道。

“統計？敢問是如何統計的？”張拙圣又問道。

水清答道：“老夫的師祖，就是那個賬房先生，統計了涿郡農修的修煉進度。老夫的師父，加入了飛丹閣，統計了丹修的修煉進度。而老夫自己，加入了煉泉洞，統計了器修的修煉進度。涿郡只有這三個道門的修士，已經被我們統計完全了。”

“統計修煉進度，所謂何事？”張拙圣有些不解。

水清繼續道：“修煉的提升，需要吸收靈氣。不管修煉的快與慢，跨入下一個境界所需吸收靈氣的數量都是一致的。

自從天道將道門分為九修后，也將靈氣分成了九份。九個道門都通過牽引出自己道門的靈氣進行修煉，且互相間不可跨越。丹修門派，是無法調用器修門派的靈氣進行修煉的。”

水清喝了口水，緩了一下，道：“統計修煉進度，就能大概估算出該道門每年消耗的靈氣了。”

張拙圣又皺眉思慮了一會，恍然大悟：“靈氣如今一直處于較為平衡的狀態，就意味著消耗和產生基本相等。所以，您是想通過統計每年漢仙國消耗靈氣的數量，來推算出這片大地每年生出的靈氣數量！”

水清滿意地點了點頭：“正是。漢仙國的靈氣在近千年來的記載中，都是處于收支平衡的狀態。基本上大地產生多少靈氣，就會消耗多少靈氣。”

張拙圣接道：“然后再根據古書記載的涿郡這片土地在上古時期產生靈氣的情況，進行古今對比，得出如今產生的靈氣，遠遠少于上古產生的靈氣的結論？”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水清毫不掩飾對張拙圣的喜愛。

張拙圣又問道：“可是，上古的史料早已散佚，如何能夠得到準確的數據？”

水清笑了：“我們本來也擔心此事。結果完沒想到，差的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