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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前涼紀·張駿

左長史汜祎、右長史馬謨等使愍帝使者史淑拜駿大將軍、涼州牧、西平公,大赦境內。趙主曜遣使贈先公茂太宰,謚曰成烈王。拜駿上大將軍、涼州牧、涼王。駿字公庭,幼而奇偉。建興四年,封霸城侯。十歲能屬文,卓越不羈,而淫縱過度,常夜微行于邑里,國中化(患)之,及統任,年十八。

冬十二月,將軍辛晏據枹罕,不服,公宴群僚于閑豫堂,因命竇濤等討之。從事劉慶諫曰:“霸王不以喜怒興師,不以干沒取勝,必須天時人事,然后起也。辛晏父子安忍兇狂,其亡可待,奈何以饑年大舉,猛寒攻城!昔周武回戈以須亡殷之期,曹公緩袁氏使自斃,何獨殿下以旋兵為恥乎!“公納之。

遣參軍王騭聘于劉曜,曜謂之曰:“貴州必欲追蹤竇融,款誠和好,卿能保之乎?“騭曰:“不能。“曜侍中徐邈曰:“君來和同,而云不能,何也?“騭曰:“齊桓貫澤之盟,憂心兢兢,諸侯不召自至。葵丘之會,驕而矜誕,叛者九國。趙國之化,常如今日可也,若政教陵遲,尚未能察邇者之變,況鄙州乎!“曜顧謂左右曰:“此涼州高士,使乎得人?!岸Y而遣之。

十三(325)年春二月,公親耕藉田。尋承元帝兇問,大臨三日。

辛晏以枹罕降。初,公之立也,姑臧謠曰:“鴻從南來雀不驚,誰謂孤雛尾翅生,高舉六翮(he二聲)鳳皇鳴?!爸潦嵌鴱褪蘸幽现?。

十五(327)年夏,公聞趙為后趙所敗,乃去其官爵,復稱晉大將軍、涼州牧,遣武威太守竇濤、金城太守張閬、武興太守辛巖(晏)、揚烈將軍宋輯等帥眾數萬,東會枹罕護軍韓璞,攻討秦州諸郡。劉曜遣其將劉胤來拒,屯狄道,韓璞告急。秋,璞進度沃干嶺,與胤夾洮相持七十馀日。

冬十月,璞遣辛晏督運于金城,胤輕騎襲晏,敗之,璞眾遂潰。胤乘勝追奔,濟河,攻陷令居,入據振武,河西大震,張閬、辛晏率眾數萬降之。公遣皇甫該御胤,胤乃退,公遂失河南之地。

是歲,大赦。

十六(328)年秋八月,公聞劉曜東討石生,長安空虛,欲襲秦雍,理曹郎中索詢諫公,乃止。

十七(329)年夏五月,公因趙之亡,復收河南地,至于狄道,置武衛、石門、候和、漒川、甘松五屯護軍,與后趙分境。六月,趙遣鴻臚孟毅拜公征西大將軍、涼州牧,加九錫。公恥為之臣,不受,留毅不遣。

十八(330)年冬九月,休屠王羌叛趙,后趙將石生擊破之,羌來奔。公懼,遣孟毅還,使長史馬詵稱臣入貢于趙。

是歲,西域諸國獻汗血馬、火浣布、犎牛、孔雀、巨象及諸珍異二百余品。

西域長史李柏請擊叛將趙貞,為貞所敗。議者以柏造謀(猶設計謀劃)致敗,請誅之。公曰:“吾每以漢世宗之殺王恢,不如秦穆之赦孟明?!熬挂詼p死論,群心咸悅。

公觀兵新鄉,狩于北野,因討軻沒部,破之。下令境中曰:“或鯀殛而禹興,芮誅而缺進,唐帝所以殄洪災,晉侯所以成五霸。法律犯死罪,期親不得在朝。今盡聽之,唯不宜內參宿衛耳?!坝谑切糖鍑?。

二十(332)年,是歲,群僚勸公稱涼王,領秦、涼二州牧,置公卿百官,如魏武、晉文故事。公曰:“此非人臣所宜言也。敢有言此者,罪在不赦?!叭痪硟冉苑Q之為王。立子重華為世子。

二十一(333)年,是歲,趙主勒死,其將石季龍自稱丞相,關中大亂。氐帥蒲洪自稱雍州刺史,遣使求附。

遣治中從事張淳使于成,假道通建康。

初,長安之失守也,敦煌計吏耿訪自漢中入江東,屢上書請遣大使慰撫涼州。建康以訪守侍書御史,拜公鎮西大將軍,選隴西賈陵等十二人配之。訪至梁州,道不通,以詔書付賈陵,詐為賈客(即商人)以達之。是歲,陵始至涼州,公遣部曲督王豐等報謝。

二十二(334)年春二月丁卯,詔遣耿訪、王豐赍印綬授公大將軍、都督陜西、雍、秦、涼州諸軍事。自是每歲使者不絕。自后公遣使多為趙所獲,不達。后公又遣護羌參軍陳宇、從事徐虓(xiao一聲)、華馭等至建康,晉征西大將軍庾亮上疏言陳宇等冒險遠至,宜蒙銓敘,詔除寓(宇)西平相,虓等為縣令。

二十三(335)年,是歲,公議欲嚴刑峻制,眾咸以為宜。參軍黃斌進曰:“臣未見其可。“公問其故。斌曰:“夫法制所以經綸邦國,篤俗齊物,既立民行,不可洼隆也。若尊者犯令,則法不行矣?!肮翙C改容曰:“夫法唯上行,制無高下。且微黃君,吾不聞過矣。黃君可謂忠之至也?!坝谧獮槎鼗吞亍?

公有計略,于是厲操改節,勤修庶政,總御文武,咸得其用,遠近嘉詠,號曰積賢君。自先祖軌據涼州,屬天下之亂,所在征伐,軍無寧歲。至公,境內漸平。

公擊趙貞,擒之,以其地為高昌郡。使將軍楊宣伐龜茲、鄯善,皆降之。鄯善王元孟獻女,號曰美人,立賓遐觀以處之。

公盡有隴西之地,士馬強盛,雖稱臣于晉,而不行中興正朔。舞六佾,建豹尾,所置官僚府寺擬于王者,而微異其名。又于姑臧城南筑城,起謙光殿,畫以五色,飾以金玉,窮盡珍巧。殿之四面各起一殿,東曰宜陽青殿,以春三月居之,章服器物皆依方色;南曰朱陽赤殿,夏三月居之;西曰政刑白殿,秋三月居之;北曰玄武黑殿,冬三月居之。其傍皆有直省內官寺署,一同方色。及末年,任所游處,不復依四時而居。

公有兼秦、雍之志,遣參軍麹護上疏,以為:“勒、雄既死,虎、期繼逆,兆庶離主,漸冉經世;先老消落,后生不識,慕戀之心,日遠日忘。乞敕司空(郗)鑒、征西(庾)亮等泛舟江、沔,首尾齊舉?!?

二十七(339)年冬十月,公立辟雍、明堂以行禮,十一月,以世子重華行涼州事。

二十八(340)年,是歲,遣別駕從事馬詵入貢于趙。

三十一(343)年冬,趙將張伏都率眾三萬來伐,公使謝艾拒戰于河西,大破之。

三十二(344)年春正月,遣將和驎、謝艾討南羌于闐(tian二聲)和,大破之。

夏四月,遣張瓘敗趙將王擢于三交城(在今陜西寶雞市西,三國魏司馬懿與諸葛亮在此相持時所筑)。

三十三(345)年冬十二月,公伐焉耆,降之。焉耆前部、于闐王并遣使貢方物。得玉璽于河,其文曰“執萬國,建無極。“

是歲,公分武威、武興、西平、張掖、酒泉、建康、西海、西郡、湟河、晉興、廣武十一郡為▲涼州,以世子重華為五官中郎將、涼州刺史;分金興、晉城、武始、南安、永晉、大夏、武城、漢中八郡為▲河州,以寧戎校尉張瓘為河州刺史;分敦煌、晉昌、高昌三郡及西域大都護、玉門大護軍、戊己校尉等三營為▲沙州,以西胡校尉楊宣為沙州刺史。公自稱大都督、大將軍、假涼王,督攝三州,始置祭酒、郎中、大夫、舍人、謁者等官,官員皆仿天朝而微變其名,車服旌族擬于王者。

三十四(346)年夏五月丙戌,公薨,時年四十,在位二十二年。謚曰文公,穆帝追謚曰忠成公。官屬上世子重華為使持節、大都督、太尉、護羌校尉、涼州牧、西平公、假涼王,赦其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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