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跋從兄萬泥弟素弗從兄子乳陳）

●廣川公萬泥。既與弟跋推高云為主，云以萬泥為尚書令，出為幽、冀二州牧，鎮肥如。跋既嗣位，遷驃騎大將軍。萬泥抗表請代，跋曰：“猥以不德，謬為群賢所推，思與兄弟同茲休戚。今方難未寧，維城任重，非明德懿親，孰克居也！且折沖御侮，為國藩屏，雖有他人，不如我弟兄，豈得如所陳也。“于是加開府儀同三司。其后與從子乳陳謀反，伏誅。

●遼西公素弗，跋之長弟也。慷慨有大志，姿貌魁偉，雄杰不群，任俠放蕩，不修小節，故時人未之奇，惟王齊異焉，曰：“撥亂才也。“惟交結時豪為務，不以產業經懷。弱冠，自詣后燕尚書左丞韓業請婚，業怒而距之。復求尚書郎高邵女，邵亦弗許。南宮令成藻，豪俊有高名，素弗造焉，藻命門者勿納。素弗逕入，與藻對坐，旁若無人。談飲連日。藻始奇之，曰：“吾遠求騏驥，不知近在東鄰，何識子之晚也！“當世俠士莫不歸之。燕末，為侍御郎、小帳下督。

從推高云有功，云拜為撫軍大將軍、昌黎尹，入為司隸校尉。

云既遇弒，眾推跋為主，跋曰：“范陽公素弗才略不恒，志于靖亂，掃清兇桀，皆公勛也。“素弗辭曰：“臣聞父兄之有天下，傳之于子弟，未聞子弟籍父兄之業而先之。今鴻基未建，危甚綴旒，天工無曠，業系大兄。愿上順皇天之命，下副元元之心。“

跋既立，以素弗為侍中、車騎大將軍、錄尚書事，封范陽公。及討平萬泥、乳陳，拜素弗為大司馬，改封遼西公。

素弗雖為宰輔，謙虛恭慎，非禮不動，雖廝養之賤，皆與之抗禮。車服屋宇，務于儉約，修己率下，百僚憚之。初為京尹。及鎮營丘，百姓歌之。嘗謂韓業曰：“君前既不顧，今將自取，何如？“業拜而陳謝。素弗曰：“既往之事，豈復與君計之！“然待業彌厚。好存亡繼絕，申拔舊門，問侍中陽哲曰：“秦、趙勛臣子弟今何在乎？“哲曰：“皆在中州，惟桃豹孫鮮在焉。“素弗召為左常侍，論者歸其有宰衡之度。

及死，跋哭之哀慟。比葬，七臨之。

●上谷公乳陳。性粗獷，勇氣過人。高云以為中軍將軍、并州牧，鎮白狼。跋遷為征西大將軍、并青二州牧，上谷公，鎮白狼如故。

乳陳與叔父萬泥自以親而有大功，謂當入為公輔，跋以二藩任重，因而弗征，并有憾焉。乳陳密遣告萬泥曰：“乳陳有至謀，顧與叔父圍之。“萬泥遂奔白狼，阻兵以叛。跋遣馮弘、張興將步騎二萬討之。弘遣使喻之曰：“昔者兄弟乘風云之運，撫翼而起。群公以天命所鍾，人望攸系，推逼主上光踐寶位。裂土疏爵，當與兄弟共之，奈何欲尋干戈于蕭墻，棄友于而為閼伯！過貴能改，善莫大焉。宜舍茲嫌，同獎王室。“萬泥欲降，乳陳按劍怒曰：“大丈夫死生有命，決之于今，何謂降也。“遂克期出戰。興謂弘曰：“賊明日出戰，今夜必來驚我營，宜命三軍以備不虞。“弘乃密嚴人課草十束，畜火伏兵以待之。是夜，乳陳果遣壯士千余人來斫營。眾火俱起，伏兵邀擊，俘斬無遺。乳陳等懼而出降，弘皆斬之。

文武。

●孫護。初仕后燕為北部司馬。從立高云有功，云以為尚書左仆射。跋既嗣位，遷為侍中、尚書令、陽平公。是時井竭三日而復。護里有犬與豕交，護見而惡之，召太史令閔尚筮之。尚曰：“犬豕異類而交，違性失本，其于《洪范》為犬禍，將勃亂失眾，以至敗亡。明公位極冢宰，遐邇（即遠近）具瞻，諸弟并封列侯，貴傾王室，妖見里庭，不為他也。愿公戒滿盈之失，修尚恭儉，則妖怪可消，永享元吉。“護默然不悅。

護三弟昌黎尹伯仁及叱支、乙拔等俱有才力，以驍勇聞。跋之立也，并冀開府，而跋未之許，由是有怨言。每于朝饗之際，常拔劍擊柱曰：“興建大業，有功力焉，而滯于散將，豈是漢祖河山之義乎！“跋怒，誅之。進護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錄尚書事以慰之。護自三弟誅后，常怏怏有不悅之色，跋怒，酖之。

●務銀提。高云以為司隸校尉，遷尚書令。跋時為上大將軍、遼東太守。銀提自以功在孫護、張興之右，而出為邊郡，抗表有恨言，密謀外叛。跋怒，殺之。

●馬弗勤，跋以為吏部尚書、廣宗公。初，后燕之亡也，工人李訓竊寶而逃，貲至巨萬，行貨于弗勤，弗勤以訓為方略令。既而失志之士書之于闕下碑，馮素弗言之于跋，請免弗勤官，仍推罪之。跋曰：“大臣無忠清之節，貨財公行于朝，雖由吾不明所致，弗勤宜肆諸市朝，以正刑憲。但大業草創，彝倫未敘，弗勤拔自寒微，未有君子之志，其特原之。李訓小人，污辱朝士，可東市考竟。“于是上下肅然，請賕路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