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進城

王離跳下馬車，激動的看著并開顏大笑起來，臉上才有了喜悅。

不遠處的黑煙讓他很興奮，他那個真正熟悉的地方回來了！

隨后，沒等李信怔過便坐上馬車準備欲揚長行，卻萬萬沒想到馬車下的轱轆絲毫不離開半步，這……

王離不耐煩的跳下了馬車，下面所見到的景象讓他驚訝不已！拉車的黑馬早已瘦的不成馬樣，只能說皮包骨頭沒有肉，肚邊上的肋骨看的一清二楚，四條馬腿時不時的發抖，難以離開半步，王離這才想到現在已經三天四夜沒給它吃飯，一直都是天黑路行，所以并沒有注意到，一個小心狡詐的王離看到此景也軟下了心，更別說馬車里的李信看到如此景象該說他是何人了。

王離有些難做，在原地猶豫半刻，還是選擇了不昧良心，便苦苦地彎下腰拍了拍清可見骨的馬頭，一邊說道自己的苦衷一邊解開韁繩，“馬先生啊，我真不是有意如此，沒想到你竟能瘦成這種模樣，本想在城里給你大吃一頓，可是我看你撐不到那會了，我放了你，你瀟灑荒原吧！”

不知說這句話的時候，王離臉不臉紅，他們吃飯都何等困難，再加上給馬買糧草，口袋里的錢都不夠用，將韁繩解開之時，馬兒還是站在原地顫抖著雙腿，強烈的表現出想去卻不能去的心情，如果這條馬能變成人的話，早已把王離殺了個千刀萬剮。

王離略些尷尬的一笑，隨后……自己扛起馬上的韁繩，往城門邊大步跑去，簡直比馬還快！回頭望去那條馬還是征征的站在原地，過了不久，才轟然倒下，去了西方極樂世界。

……

一坎巨大的城門前，等到敲響第九道鐘聲的時候，才移動巨大的城門緩緩打開，城外的人陸續不斷地向其中前行，蜂擁而上。

里面有荒野流失的難民，有著一番事業的商人，也有一些平民百姓，各種百姓現狀，在這里都已經體現得完無體膚，這幾年卻還打著秦國是王道的名號四處宣揚，內行人看來早已是外強中干。

王離抹了頭上一把汗，　心中愁想：還是老了，放在以前年輕的時候，別說拉，就算扛起來也能跑上個五六里。把馬車放在了一處，上去搖醒了兩人，李信在剛剛磕在石頭時都已經醒來。

“這是哪里？”　李信看了看遠處的城墻和黑漆漆的大門，不禁問道。

“欲陽，王府便就在這里。”　王離收拾一番，戴上了斗笠，葫蘆瓶，一把匕首和一把長劍，可那腰中的刀鞘始終背在后面不用。

李信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也并沒有再問下去。

李信走出馬車展了展腰，這才發現拉車的馬兒不見了，難道是放任了？但憑王離的性格豈會如此，便對著馬車內說到“王離，咱家的馬丟了，你知不知道？”　收拾一半的王離停下了手中的活，“知……道。”　口吃的說道，順即又低下頭搗鼓著，“我放的，和你沒關系的不要多問。”

李信開天荒的感覺到了王離還有正直的一面，這才舒服的點了點頭，收拾好車廂里的東西后，便丟了馬車，三人踉踉蹌蹌的走向城門去……

附庸著城外的百姓一同跟上，走向了城內。

此時，一團江湖氣息一擁而上，瞬間人耳目一新，這欲陽絲毫不比咸陽城差了多少……

“醉酒花燈艷武劍，穿衣扶獨春江蓮。”

欲眼望去，一名戴著白色面紗的嬌滴女子正坐在城中雙手撫摸著古箏，富有節奏的彈奏起江湖風云。

一陣南風起，一個披頭散發的學士正獨自在一邊搖頭大晃的念叨千古名句，這若是放在大唐盛期，圍觀的人絕不少于兩百以下，可惜現在沒落了文學，也只有這些人站起來稍微反抗。

當年的一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就能在京城換上兩口飯吃，可謂極致。

王離似乎又回到了從前，李信更是享盡了江湖之風，他以前都是在戰亂生存下來的，從未感受過如此歡快的氛圍，這邊也是大秦另一個面貌。

王離在人山人海的鬧市中擺了擺手，示意著李信跟著他走。

終于過了喧鬧的街市，這才得以安靜下來，“跟著我。”　王離門布袋中取出一支火把，四處雜草叢生，看起來好像很久沒人住過了，王離點燃火把，燒開了掛在屋角的蜘蛛網，這間屋子的墻壁都被爬山虎所侵占，王離若有所思的說道：“我曾經給它取名綠意山莊，如今卻太過于綠了。”　李信疑惑的問道：“這里面就是王府？”

王離搖了搖頭，“王府還有一段時間，天已經黑了，再駐扎一晚。”

李信一顰一笑，又是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若不是還能看出來大概的輪廓，都已經不知道它是個房屋了，或許這間屋子里最值錢的就是門外的青石了，李信并沒有感到什么，而是高興著有房住了，他生在貧窮之地，有這種待遇早已經很滿足，而且還帶著一個練武的院子，并沒有很差。

王離也難為情的點頭同意，兩人一致，便扔給了一個火把和一把匕首，“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開干，先把院子里的草清除了。”

話音剛落，李信就滿腔熱血的走向里面，舉起手中的火把燒著枯草，王離嘿嘿一笑，也舉起了火把和他參與其中，只剩下燕余柔還在一旁猶豫不決，過了幾刻，也只能勉強加入。

轉眼間便是中午，院子里的枯草已經燒的差不多，呈現出一副還算是家的味道，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得清，這里以前的確是一個武院，里面還懸掛著沙袋和木樁，另一邊擺放著兵器庫，上面的刀劍都已經生銹，王離推開久違的屋子，一陣死寂的味道撲面而來，撲出了許多飛蛾，唯一讓他激動的是，那個鋪滿灰塵的桌面上還放著他臨走時的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