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舅來訪

方家賣房子的事終于敲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就隨老大一家走了。她似是再也不想看到二兒子一般，讓老大一家幫著把自己所有的東西全部搬走，甚至連家里的鍋碗瓢盆都一并抱走了。

最后要不是老大說家里放不下那么多東西，老太太甚至想連幾個破凳子一起運走的。

看著空空蕩蕩的屋子，方母坐在小板凳上默默流淚。方父走過去兩人坐在一起，對著這老屋子發呆。

方母抹了一會兒眼淚，嘆了一口氣，“昨天我看著你們那個樣子，心里緊張得直打顫，都是親兄弟姐妹，為了個房子，怎么就成了今天這樣了？”

方父嘆了口氣，拍了拍妻子滿是口子的手，“人心難測，分就分吧。這些年跟著我，讓你受苦了！我沒用，既不能像老五一樣會逗母親開心，又不會像大姐那得母親寵，反倒讓你們娘幾個跟著我一起受罪……從今以后，咱倆好好干，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方青躲在閣樓上，聽著父母回憶往事，終于明白了很多小時候看不懂的事，為什么母親不愛去奶奶那屋吃飯，為什么父親每次高高興興地去，卻喪著個臉出來，而如今又堅持要分家……

雖然他不懂父輩的恩怨，但是接下來他們一家要面對的困難會更多，她也該為這個家出一份力了。

這天方父找到一處待售的房屋，方青也跟著父親前去查看。

房子位于鏡潭一中那條芙蓉街后面，沿著臨街的一條胡同進去十幾米，就見一處灰色石墻，走進紅色大鐵門內，是一排年代久遠的瓦房。房子坐北朝南，房體也是用整塊青石壘成的，房檐下還垂著一個銹跡斑斑的銅鈴。

隨行的張叔叔是搞建筑的，一邊走一邊跟父親嘀咕，說這個房子雖然破舊簡陋，但是房子的主體構架取十分結實，若是買了以后翻修一下，再住個幾十年不成問題。

父親一邊點頭一邊進了屋子，里面果然和外面看起來一樣暗沉破敗，除了墻角厚厚的蜘蛛網，還有隨處可見的灰塵，炕上那黑得發亮的被褥，一切都說明了主人的邋遢。

房主是個干瘦的漢子，一開始還在吹噓自己房子有多好，可隨著父親身邊的那位叔叔指出各處不妥之后，房主終于有些不安了。

“這個，這個房子嘛，總會舊的，修一修還是能用的……”

那位叔叔搖頭，“你這房子若是買下來，這墻面，這窗戶，這地磚，甚至是這房梁，都要全部重新大修才能住人，否則，就這滿屋的蟲子，也沒人能受得了。”

正說著，一只大蜘蛛從方青腳下慢吞吞走過，嚇得她跳著腳躲到父親身后，弄得房主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對于價格房主一分不讓，父親覺得不合理，還是再看看，便帶著人要離開。

可房主卻有些急了，他這房子來了很多人看，最后都是覺得房子太舊，翻修不合理沒談成。他已經沒多少時間了，最后一狠心，大步追了出去，喊住方青父女，表示價格可以再談談。

方青站在一旁看著父親和房主交鋒，最終這個房子以5800的價格成交。

房主是高興了，可父親卻是愁容滿面。畢竟，這筆錢對于他們家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接下來的日子里父母再次開啟了借錢的日子。

正月十四一大早，方青就起身幫母親準備制作元宵的材料。

往年的元宵節都是全家一起過，今年因為房子的事大家鬧得很不愉快，所以今年的元宵節各過各的。

雖然沒了往年的熱鬧，但是方母卻是難得地清閑下來。往年她不僅要準備吃食，還要在節后上上下下地清掃，每次過完年，方母都會累倒幾日。方青也想讓母親輕松些，就主動包攬今年家里制作元宵的工作。

其實街面上有人賣元宵，但價高不說，里面的餡料也沒什么新意，不是五仁就是芝麻。方青想起上一世在精神病院，丑婆婆給他們做的水果餡的湯圓就直流口水，所以決定自己包試試。

方青麻利地把山楂清洗，去核，在鍋里加一把冰糖熬成果醬，然后加入凍粉混合均勻，蒙上一塊布放在窗臺上降溫。當母親準備好元宵皮后，兩人就開始包元宵了。

吃完早飯沒一會兒，院子里就傳來了敲門聲，方明開門一瞧，“大舅，你們咋這時候來了？”

大舅說上次看方青愛吃凍梨，走的時候又挺匆忙，正好今天進城辦點事，就給孩子們把東西捎過來了。

談話中，大舅提起了幾人走之后家里發生的事，聽到隔壁村的趙鐵蛋居然妄想自家閨女，方母氣得咬牙切齒。

可因為這件事鬧得很不愉快，大舅現在處處被趙家屯子針對。不僅說劉家大舅占了他們趙家屯子的耕地，而且原本跟他商量好的土地承包計劃也泡了湯。

聽到這，方母氣得直罵娘，見大哥一臉的滄桑，方母更是自責，“大哥，因為我們讓你們受委屈了。那接下來咋辦，你有啥想法沒？”

大舅苦笑著搖頭，“啥想辦法，你大哥我就是個農民，我就老老實實種我那幾畝地，餓不死……”

眼看到了晌午，方母挽留大哥吃完飯再走，可他擔心隔壁趙家再出什么幺蛾子，匆匆起身離去。

方青趕忙追了過去，把已經包好的元宵給大舅帶了一小兜，讓他拿回去嘗嘗。大舅摸摸她的頭，轉頭進了大雪中。

正月十五這天一大早，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

父親騎上自行車去大伯家送元宵，方青則想起了仇老師自己一個人，吃了早飯也用飯盒裝了一大盒煮好的元宵送了過去。

仇老師正在畫窗外的雪，早飯也只是喝了口粥。看到方青送來的湯圓頓時驚喜非常，邊吃邊夸她心靈手巧。見方青好像有心事，就問她最近是不是有事。

方青對于仇老師的信任和依賴讓她說了自己家的事，仇老師聽完也感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還問她資金上需不需要幫忙，方青連忙拒絕，推脫家里有事趕忙跑掉了。

仇老師雖然不差錢，但是不能給她添麻煩。

從仇老師家出來，方青沿著街邊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