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將亮時,庭外的蟲子就燥了起來。春明睡眼朦朧張開眼時,思過堂里東倒西歪睡了一片人。
她正醒來腰酸背痛,脖子也別的難受。膝蓋到沒有不舒服,睡著時膝蓋自然舒展開了,沒遭什么罪。站起來活動筋骨時,隔著層層人,看見林修遠還清醒地跪在圣像前。
晨光穿過思過堂透格的雕花門,打在他身后,十足十地虔誠。想必他實打實地跪了一夜,春明有些摸不清林修遠,明明不用受罰,偏偏跟過來受罪,難不成是因為告發夜宵事件加上供出師弟們心中有愧嗎?
正瞧著他的背影出身,門刷地打開了。屋外的晨光一下子傾瀉進來,晨鐘也一下下有節奏地響了起來,喚起了一夜的沉寂。
“醒醒”門外粗壯漢子大嗓子開闊地喊著,眾人惺忪睜開眼,就見門口的馬禁拿著長七寸四分,厚五分馀的戒尺。手上拿的戒尺一下下敲在手心,啪啪啪的。
見大家都醒了問道“誰先來”
林修遠還未起身,聲音清脆醇厚:“我先來?!?
說著右腳先著地,想借力起身,結果踉蹌一下,又啪地一聲跪在地上。
有些年紀尚小的師弟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有幸災樂禍的成分在里頭。誰讓林修遠把他們供出來,活該摔回去。
跪在身邊的朱展扶了林修遠起來,他這才一瘸一拐地行至馬禁旁邊。
馬禁的戒尺毫不留情地落在林修遠手心,說是打還不如說是抽,第一下下去時,林修遠身體都晃了下。啪啪二十余下,一聲比一聲清脆,整個思過堂戒尺全是打在手掌的聲音。
春明看得有些發怵,不就是打手掌嘛,怎么看得這么恐怖。
旁邊江賀長舒一口氣:“還好是戒尺”
一聽這話,就知道江賀曾經來過思過堂受罰,于是春明湊過去問:“那人是誰?怎么感覺打個手掌人像在用酷刑?!?
“他叫馬禁,天生力大。是書院的護院,又是一根筋,對誰也不講情面,胡先生就定他來懲戒學生咯”說到馬禁,江賀有點無可奈何。上次賄賂馬禁,結果這一根筋拿藤條抽他抽地更狠了,疼得一個月都是趴在床上睡覺的。
這次換成戒尺,大概是胡先生不忍心得意弟子遭罪才吩咐馬禁換的,不然馬禁那腦子,怎么可能會主動換。
江賀見春明臉有俱色,好心安慰:“到時候你最后一個挨戒尺,他那是勁兒也使完了,不會太疼的?!?
又把手掌伸在她面前,將伸得平整的手掌縮了一下,對她低語:“屆時,你像這般縮一下手掌,別傻兮兮地伸直手給他打?!?
春明無語地翻了個小白眼,這太小兒科了吧,馬禁難道沒長眼嗎?難道看不出她的小動作?。
“你別小瞧這個,你是女郎,他不會上手掰扯你的手的。他若要讓你攤平手,你給他來個誓死不聽,他也沒法子?!?
不得不說,江賀腦子里歪主意可不少,到時可以一試。
春明看著一個個人受懲戒,其中郁蘭齋的小師弟被抽的第一下,立馬眼淚汪汪,越看心里越緊張。
江賀受完懲戒后,就輪到了春明。
春明畏畏縮縮地伸出手,只是手還攥成拳頭狀,聲音略帶乞求:“大哥,下手輕點兒。我是廚娘,手若是傷得太重,就不成飯,那我會被趕下山的。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下了山該怎么活。”
罷了攥緊的手掌才顫著打開,江賀在旁邊看著,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道:“賣慘沒用的?!?
馬禁聽了這一番話后卻是收了手聲音還有些嬌羞:“我不打你?!?
江賀本是坐在杌凳上,一下子彈了起來,像是受到什么驚嚇:“你…你怎么還做起了兩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