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臉色愈發難看。

“所以，這只是一場游戲，這一切都是……背后的操控？”

紫袍男人瞪大眼睛，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

“你會這么想啊，真有趣。”

但很快，他似乎覺得這個表情不適合接下來的敘述，又逐漸轉變回略帶滑稽的笑臉。

“我知道你們從道德上反對時間變異管理局的所作所為。

我的方法也有欺騙性，但是這個使命是真實的。

沒有我，沒有TVA，一切都將毀滅。”

洛基是玩弄詭計的神明，他一眼就能看出男人滑稽表情背后隱藏著的淡淡的……恐懼。

他問道：“那你在害怕什么？”

紫袍男人抿著嘴唇，嘆道：“我自己。”

“你到底是誰？”

“很多人給我起過很多名字，統治者，征服者，遺留之人，混蛋。

但是，這個名字背后可不簡單。”

說話間，紫袍男人或者說“征服者”，他抬起左手臂，往后擼了擼袖子，露出那個有著城堡同款金色紋路的表盤。

他在表盤上輕輕點了一下，一個漆黑的帶著幾縷金色微光的未知材質的圓盤從表盤上彈出，落在辦公桌上。

征服者看著辦公桌上如橡皮泥般自行變化成他模樣的圓盤，緩緩道：

“無數年前，那時還沒有時間變異管理局，一個我自己的變體，生活在31世紀的地球……”

他指著辦公桌上縮小的“他”，用一種介紹與自己完全不想干的人的語氣，輕聲敘述，而辦公桌上的“他”也配合著他的話，不斷轉變著形狀。

“他是一名科學家，他發現在他的世界之上，還有多重宇宙。

在同一時刻，其它版本的我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自然而然地，他們就有了交流，此后的一段時間里，幾方和平共處。

‘我喜歡你的鞋子’‘哦，兄弟，你的發型不錯’

‘這鼻子真漂亮’‘謝謝你啊’

他們如此說著……呵，這和平其實從一開始就透著一股虛假，只是……一廂情愿的自我陶醉罷了。

他們彼此共享技術和知識，利用“多元宇宙”文明的不同取長補短。

可是，并非每個版本的我，想法都如此單純，只是想要學習新的科學技術。

對于某些我來說，新世界的唯一意義，就是新的征服目標！

現實之間的和平共處，瞬間，砰的一下，演變成了全面爆發的戰爭！

每個變體都在為自己宇宙的存續而戰，同時又毀滅其它宇宙……宇宙幾近末日。”

征服者看著方覺和洛基，又重重重復了一遍上一句話。

“先生們，這是一切的末日！”

方覺雙眼微瞇，輕聲提問：“然后？時間守護者就出現了？拯救了宇宙和時間？”

他在TVA工作了許多年。

幾乎每天都會陪著時間犯聽一遍，時間小姐對于神圣時間線和時間守護者的解說。

它們幾乎刻到了他的骨子里。

征服者搖搖頭，他右手撐著下巴，有些無聊地開口道：

“不是，從這里開始，和教義里就不一樣了。

最初的變體遇到了一個生物，由現實中的悲痛凝結而成，能夠自我吞噬時間和空間。

這個生物……”

他側頭看著兩人：“你們都知道。”

“艾里奧斯！”

“答對了！”

征服者眨眨眼睛，語氣忽然激昂起來。

“我駕馭了這個野獸的力量，開始對它進行實驗……我把它變成了武器！

然后，我結束了……這場多元宇宙大戰！

把我們的時間線隔離出來以后，我要做的就是管理時間的流動，防止出現其它的分支。

因此，就有了時間變異管理局！

因此，就有了時間守護者和整個高效的官僚體系！

因此，就有了數個時代的宇宙和平！”

每說一個因此，征服者的情緒就激動一分，說到最后，他甚至爬上了辦公桌。

“結果你猜怎么著？嘿，我在保護你們的安全！

如果你們覺得我這樣就算是邪惡的惡魔，等你們見到我的那些變體，你們就明白什么才是……惡魔了。

這其實就是一場賭局，是要壓抑窒息的秩序/

還是要毀天滅地的混亂?

你們也許痛恨獨裁者，但是，如果沒有他，可能會更糟糕。

我已經活了上百萬次，我經歷了每一種可能性，這是唯一的辦法，它行之有效！”

聽到這，方覺堅定的“解放時間線”的信念忽然產生了些許動搖。

曾經有人說，絕對自由，只會導致混亂與毀滅，任何事物都必須生活在一套行之有效的規則之下。

很顯然，神圣時間線這套規則，對于多元宇宙的安穩來說……很有必要。

方覺忽然問道：“你和我們說這么多是什么意思？”

征服者雙手扶著脖子，回答道：“我想把選擇權交給你們兩個。

兩個選擇……

你們殺掉我，毀掉這一切，你們要面對的惡魔就不止我一個，將會是無數個！

又或者，你們兩個……你們兩個來掌控這一切！”

話音落下，方覺和洛基都愣住了。

他們一直以為紫袍征服者和他們說這么多話，是為了炫耀，又或者是獵人對獵物最后的戲耍，又或者是獵物在獵人面前最后的掙扎……

可是……他們所有的猜測居然都猜錯了。

這家伙……居然是想要退休！

艸……

早說啊。

這么重要的事情，為什么要放在最后說。

“為什么你要放棄掌控？”

不過，為了避免紫袍征服者是開他們玩笑，方覺還是走程序，沉聲問出了這個問題。

“哥們……”

征服者長嘆了一口氣，眼色忽然變得疲憊。

“我累了，而且，我也老了。我比看上去要老很多，這是個年輕人的游戲，要充滿渴望。

我經歷了無數種可能性，試圖找到合適的接替者。

起初，我以為會是洛基，你和另一個女洛基，哦，她給自己起名叫希爾薇。

可是，到最后，方覺的存在擾亂了未來，使我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于是，我放棄了你們，將目標選定為方覺和你們其中的一個。

雖然你們是兩個人一起來到這座時間盡頭的城堡的，但是，我相信，你們兩個的話，肯定沒問題。

就這樣，沒什么謊言了……

你們殺了我，神圣時間線就會完全失去保護，結果就是多元宇宙大戰，結果就是宇宙毀滅，世界末日。

或者，你們接手，然后回到時間變異管理局，去做一個仁慈的統治者，告訴那里的人，他們是誰，還有他們所做的一切的意義。

我其實沒有針對任何人，這真的只是最有效的辦法罷了。

偽君子，殺人犯，我們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們都做過可怕的，恐怖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們，不對，是你們……你們有機會去合理正當地做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