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窮大少爺

曹操從江云家里回到軍營的路上，一直都沉默不語。這鈞田、屯田兩種制度，其實最主要的區(qū)別，就是田地的性質(zhì)。

按照江云說法，鈞田是把田地授予丁口，而屯田則是土地歸國家所有。這兩種制度優(yōu)劣如何，曹操難以定奪，回到軍營，他立刻把郭嘉等人叫來，同時拋出鈞田制。

郭嘉思索半晌，道：“臣以為不妥。”

曹操道：“如何不妥？”

“主公，鈞田關(guān)口，一在人口，二在土地。而今我國有軍三十萬人，單是軍隊就需要三百萬頃土地，不是個小數(shù)目，再加上軍功授田，所需更是一個龐大數(shù)字。

若是再加上百姓，所需田地頗多，不下萬萬頃，哪里有如此多的土地？

再說人口，如今天下大亂，流民甚多，如何能統(tǒng)計人口？今日走，明日留，徒耗人力，無法統(tǒng)計。是故，臣認(rèn)為不妥。”

曹操悚然而驚，這個確實是很不妥當(dāng)，其中的難度相當(dāng)大。但鈞田制無論如何也是一個好政策，曹操實在太喜歡。他的軍隊人數(shù)多，后勤壓力非常大。

倘若能實行鈞田，一切都會好很多。

但誠如郭嘉所言，此法至少目前不可實行。

“但，這鈞田確實是個好制度，臣以為還需要過段時間再實行。”

曹操眼前一亮，詢問何時為好。

“臣以為，待主公平定北方后再說。”

曹操稍微想想，就明白郭嘉是什么意思，如今北方烽火遍地，人口流動過多，待平定北方后，最起碼在北方能有一個相對穩(wěn)定時期，如此一來，便可實行鈞田制，同時抑制兼并。

曹操那兒討論的熱火朝天，江云這邊也沒閑著，他開始對莊園進行大規(guī)模改造。江云的莊園，乃是父親傳下來的，歷年修繕后，便疊屋架構(gòu)，繁瑣不堪，實在不是適合防守之地。

江云托人找來工匠，據(jù)說是墨家傳人，對莊園進行重新設(shè)計。不料看完后，江云很不滿意：莊園的攻擊性足夠，但居住起來并不方便。

設(shè)計的有點像古堡，但排水、居住都多有不便。

江云不同意，讓那個自稱墨家巨子的家伙重新設(shè)計。設(shè)計來設(shè)計去，還是不行。這個家伙總想著省錢，所以想借著舊建筑進行升級，以節(jié)約成本。

江云對這種古代建筑，心存好感，但這種地方居住起來并不方便，習(xí)慣了后世房屋，覺得這種建筑實在太過老舊。

逼不得已，江云只能自己下手，首先要做的，便是制作出相應(yīng)的陶瓷用品。瓷器如今還是奢侈品，制作相對困難，但實際上，陶瓷技術(shù)均為一體，陶瓷燒制上，也不需要那么精細(xì)。

找到燒瓷窯口，很容易就下了訂單。接著就是新的設(shè)計，江云采用了北方四合院的形式，不過分為多進建筑，同時，把各家各房分開，別都堆到一起。

統(tǒng)一規(guī)劃，統(tǒng)一燒造。

墨家巨子一看，這個設(shè)計確實更加合理，就是在臥房里搞個廁所他有些想不明白，這得多臭，能睡得著嗎？江云聞言大手一揮：“放心好了，不會臭的。”

江云在老舊宅子旁邊劃出一塊土地，開始建造。只是幾天工夫，便成了一處大工地。周圍正好也有許多流民，他就把人全都招進來。

連工錢都不用，只需要少許的飯菜即可。

這用工，可真是便宜。

只是做了沒幾日，便鬧出來人命官司。

江云正在指揮工地，幾個家丁扭著一伙人過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浩浩蕩蕩押到他面前，丟在地上，老管家說：“公子，這幾個人打死了咱們的家丁。”

江云仔細(xì)一看，眼前這家人一共有七口，兩個老人，兩個中年人，下面三個孩子，一男兩女，年紀(jì)也都不大，最大的男丁不過十來歲模樣。

男主人怯弱又老實，縮著腦袋，不敢看他。

“怎么回事？”

“這是咱家佃戶，公子這不是要大興土木嘛，所以他們也得出力。這家人倒好，不愿出力。那就只能出錢糧，可是他們又拿不出錢糧，我便派了幾個人去收。

誰知道他們居然敢反抗，失手把家丁打死了。公子，像這樣的惡佃，該明正典刑。”管家嘰里呱啦就把事情吐了出來。

江云來自后世，還真不是一個小白甜，這事一聽就知道肯定有貓膩。轉(zhuǎn)頭又問：“他們家佃了多少地？”

“五十畝。”

“你收多少糧食？”

“公子，這沒定數(shù)，咱家公子仁慈，所以我只收五石。”

江云詫異，轉(zhuǎn)頭問道：“你怎地連五石都拿不出來？”

男主人囁嚅半天，“俺、俺木有。”

“這怎么回事？”

管家惡狠狠道：“張大太懶！只佃了五十畝就不說了，還不勤奮耕種，每年租子都欠不少。”

江云更詫異了，這年頭懶漢多么，肯定是有，但看著張大的模樣絕對不是。起碼他的三個孩子都活下來了，而且佃了五十畝，也著實不少了。

“公子不是啊，不是啊！俺佃的地都是貧地，今年還遭了旱，沒收上多少糧食，還還租子，就沒剩多少。哪里還有糧食給少爺啊！”

老婦人也哭道：“公子，俺兒殺了你，俺給你償命，你放了俺兒吧！”一家人都哭哭啼啼起來。

一直沉默不語的老漢，突然站起來，顫巍巍哆嗦嗦，“公子，俺給你上工——俺雖然年紀(jì)大，還能干活！”

江云尷尬不已，雖然來了十來年，早就習(xí)慣了封建剝削的生活方式，但他到底是沒徹底轉(zhuǎn)變成地主，人人生兒平等的觀念，已經(jīng)刻進他的基因里，如何能輕易改變？

但這案子也不能就這么算了，所以命人把一家人先關(guān)進柴房，至于死的那個家丁，命人送去兩緡錢，算是補償。

管家為難道：“少爺，咱——不能這么大方啊，一個家丁，給兩百文也就夠了。”

“哪那么多廢話，送去。”

管家更為難，“公子，咱、咱家里也沒這么多錢啊，要不然送點糧食算了。”

江云眼珠子都快掉出來，“錢呢？公子我家大業(yè)大，兩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