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人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大王重重的咳聲敲擊著洛言的心臟,洛言在塌前叩首,他的額頭緊緊地貼著地面,他生怕多說一句,大王就咳的更加厲害。
麗妃跪于殿外,她不是來求情的,她只是想請求大王細查清楚,這個很明顯的栽贓嫁禍,她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怎么會是你?”大王伸出的手不住地顫抖,指尖的方向對準了洛言。王后拍著大王的背,幫他順著胸口。
“父王,不是孩兒,孩兒從來沒有做過傷害父王的事,兒臣是被陷害的,請父王明察。”
“陷害?你堂堂三王子,誰這么大膽子敢陷害你?還敢害到本王的頭上。”大王怒視著洛言,聲音幾乎咆哮,氣得渾身發抖。
王后擔心大王身體,對大王說:“尊王莫要生氣,言兒這孩子從小乖巧,即便是這樣犯下錯誤,也肯定是一時糊涂,您懲罰他就是了,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
“孩兒請求父王給孩兒一點時間,孩兒親自查明這其中緣由,孩兒不是害怕被冤枉,只是希望能找出真兇,以保日后父王身體無恙。”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本王自會查明真相。但是,言兒,你真的讓父王寒心。父王一心栽培你,本應理所當然順理成章的事情,你就真的這么著急嗎?”
大王的話仿佛一個晴天霹靂,嚇到了在場的所有人。王后愣了一下,假裝手酸,緩了一下又輕輕拍著大王的背。洛言一屁股坐在地上,淚水掛在眼角,忘記流下。
他坐了一會,發瘋似的大笑,邊笑邊哭,無力辯解。大王的這句話斷送了他們的父子情分,也斷送了洛言日后的所有可能。隱蔽的事情突然擺在明面上來講,是因為無法進行下去了。
兩個侍衛架著又哭又笑的洛言從麗妃身邊經過,她心疼地伸手去拉洛言的胳膊,侍衛并未停下,她接近奔潰,大叫著起身去追,奈何膝蓋一酸,她重重的地倒在了地上。她趴著大哭,哭著喊洛言的名字。
殿外麗妃的哭聲傳到了屋內,大王拉住王后的手,疲憊地說:“王后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到門口叫麗妃進來。”
王后明白大王的意思,這么多年了,這個女人在大王心里的地位,似乎從未變過。
王后走到屋外,看著趴在地上抽泣的麗妃,早已不是往日那個古靈精怪的人兒。蹲下,在她耳邊輕輕說:“你就打算這樣趴著去見大王嗎?”
麗妃雙腿已經麻木,雙手撐地面艱難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朝屋內走去。
“尊王。”她恭敬地行大禮。
“麗妃,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本王自會查清,你回去歇著吧,這段時間你也累了。”
“尊王,臣妾會回去休息,請您容臣妾說完最后一句話。尊王,如果這件事確為言兒所為,那臣妾無話可說,他自作孽不可活。但您近日如此看中言兒,凡事與他商討,對您不利的事情他做了有什么好處?言兒還沒有傻到手刃生父,自毀前程的地步。如若尊王受傷,言兒入獄,于誰而言最有利?臣妾不多說了,先退下了。最后再求您一件事,您真要處置言兒,也要告訴臣妾這個母親,讓臣妾再見見我的孩子。”麗妃講這番話的時候平靜如水,以前她每次見大王,滿眼都是亮晶晶的,而此刻,她冰冷地可怕。
大王一言不發,背對著麗妃,任由她自行離去,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單是那聲音就足夠讓他難過。
然而麗妃所說,大王怎會沒有想到。只是他拒絕去思考這個問題,或許一開始就錯了,自己種下的因,終于在自己身上開出了惡毒的果。
“林甲!”大王喊。
林公公邁著小碎步推門進來,大王在他旁邊耳語,他彎著腰,不時“哎……哎……”地答應著。
麗妃近日都睡不好,一邊擔心還在獄中的洛言,一邊擔心留了封信就私自出宮的青兒。夜里微風陣陣,婢女細心地為她披上衣裳,她們走出了門,月光清涼,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洛言的房外,麗妃在臺階上小坐,最近發生了很多事,這一切明顯是沖著洛言來的,要從他身邊的人開始查才是……
“哐當”門內突然傳出一陣響動,麗妃坐直了身子,奇怪,洛言都不在,房內怎么會有人?麗妃悄悄走近房門,耳朵貼在門上……
“你看你,小心被人發現了。”一個女子輕柔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哎呦,放心,小寶貝,不會有人來這么晦氣的地方,而且,你覺得下大牢的王子還能回來嗎?嘻嘻嘻……”一個男子的聲音回應道。
“我還是有點害怕,其實三王子人挺好的,我……”女子聲音被打斷。
“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伺候他能有什么好處?哎呀,不說了,讓哥哥我好好看看你,哈哈哈……”男子的聲音尖銳。
房內嘻嘻哈哈地笑著,門外已經站了一排的侍衛,領頭的侍衛一腳將門踹開,房內傳出一陣女子的尖叫,快要撕裂人的耳膜。
麗妃端坐在堂內,兩人衣衫不整、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把頭埋的低低的。
“抬起頭來。”麗妃看著兩人說。
那二人小心翼翼地對視了一眼,卻并未抬頭。
“抬起頭來。”這一聲伴隨著“啪”的一聲響亮的拍桌子聲音,茶杯在桌上躍起,“咚”地掉在地上碎成了渣。
兩人嚇得一哆嗦,紛紛把頭抬了起來。麗妃的眼睛突然瞪大,那女子,果然是伺候洛言飲食起居的婢女,跪在她旁邊的是一個太監模樣的男子。
“真是膽大妄為,說,是誰指使你們陷害三王子的?”
“我們冤枉呀,麗妃娘娘,我們只是借用一下三王子的房間,并沒有陷害他啊。”那太監慌忙不住地磕頭解釋。女子哆哆嗦嗦地跪在旁邊不說話,時而瞥一眼太監。
“你們瞎說,我和娘娘在門口聽的一清二楚,到現在還不承認。”麗妃的婢女急了,一手指著那太監的鼻子,一手叉腰,理直氣壯。
“好了,既然不承認那就算了,私自占用王子的房間也是死罪,拖出去亂棍打死吧,記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埋了。”麗妃端起一杯茶水,揮了揮手。
兩人瞬間慌了神,連連磕頭,大喊饒命。麗妃無動于衷,侍衛們開始動手,那太監剛被架起便嚇得尿了褲子。他大喊:“娘娘饒命,我交待。”
麗妃放下水杯,揮手示意侍衛退下。
那太監的話,像針一樣扎在麗妃的心里,握起的拳頭一片紅一片白。她真的很后悔,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回那個夜晚,她一定不會告訴洛言:你是個好孩子,想做就去做吧。她應該告訴洛言:孩子,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在幫助別人之前,首先要做的是保護自己。
“拉下去,關在柴房。”麗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