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看江泊煙居然沒有大喊大叫，只有額頭上的青筋在跳動，好像并沒有太多的異樣，他還以為是藥的劑量不夠，于是又拿了一顆，連水都沒有，掐住江泊煙的下巴，強迫她咽下去。

杭明遠看著屬下的動作皺了一下眉頭，但到底沒有說反對的話語，“漸漸的，所有人都相信了業島上的人不過就是被這個社會所淘汰的渣滓。”

“而且這么多年以來，財閥們還是會不斷地把自己的敵人剜眼毒啞送到業島里面去，或許是為了泄憤，也或許是為了牽制其他財閥，我不知道你收集到的證據里面有沒有說，跡氏集團也是其中的一員，跡燃就干了不少這樣的事情。”

“……”

好痛。

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如海浪打在她的身上，而且這樣的疼痛還越來越強烈。

江泊煙被鐵鏈牽扯著，動彈不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疼了，她感覺喘不過氣，像是一條脫水的雨，在旱地里面掙扎，連呼吸都變得彌足珍貴。

杭明遠的話和耳邊的嗡嗡聲穿插在一起，她感覺自己的腦子要爆炸了，下一秒她就要死了。

“我知道，業島的存在的確是有違人類倫理道德，就是你們法律上所提到的公序良俗。”

“但是。”杭明遠話鋒一轉，“相比于整個Z國，那里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島嶼，真的很小，小到會讓人忽略不計。”

“……”

江泊煙手指還陷在皮肉里，手掌的疼痛根本抵不上身體上疼痛的百分之一。

她腦子里面響起一個聲音。

她要忍。

必須得忍。

外面關于業島的評論不斷，輿論鋪天蓋地向總統府襲去，杭明遠不可能一直在這里陪著她耗，最多再過兩天天。

后天，他必須要做出最后的決定。

是死是活，到那時候就有答案了。

江泊煙慢慢垂下頭，杭明遠還以為她是快疼到沒辦法忍受了，于是又繼續說：“江泊煙，你有沒有考慮過Z國的根基，我們這個國家的命脈就掌握在這些財閥的手中，如果你爆出來了業島的秘密，Z國就會受到致命的打擊，其他國家本來就對我們虎視眈眈，要是因為這些事情，我們再次陷入混亂，百姓該怎么辦？你忍心看著他們置身于水火當中嗎？”

“所以這就是業島必須成為業島的原因？”

江泊煙猛的抬起頭，整張臉已經被汗水打濕透了，狼狽不堪。

她氣若游絲，忍著劇痛說出這句話，讓人不得不震驚于她的意志力。

杭明遠很意外，她是第一個吞了兩顆YJ520還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的人。

這樣的人，只可惜是業島的。

過了良久，杭明遠才說話，“有時候，為了讓一樣東西變得更好，就必須要放棄一些東西，例如，業島。”

“放屁！”

江泊煙被他這番言論激得眼眶里全是血絲，一雙眼睛發狠地盯著他，看著很是恐怖。

“難道你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嗎？不然你早就把手上的證據提交給國際委員會了。你是Z國的人，你不可能對Z國沒有感情。”

杭明遠被她眼里的狠刺激到，用力皺起眉頭，一下子站起來，闊步走到江泊煙面前，“看來你真的是油鹽不進，犟得像頭驢，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直接殺了你，讓這個秘密永遠埋藏，放棄掉一些本來就應該被放棄掉的廢人。”

“……”

疼痛感挪動到心臟處，密密麻麻的針在戳刺著她的心臟，就這么短短的時間里，江泊煙雙頰凹陷，沒了當初的那股明媚。

用了好一會兒，江泊煙才緩過來。

杭明遠還站在她的面前，說著一些自以為大義凜然的話，試圖感化她。

為了保全他口里所說的大局，業島和業島的人必須被放棄，她必須要配合他把所有的計劃坦白。

現在，江泊煙感覺像是有一把鋸子在她的骨頭上面來回割鋸，還有骨頭屑深深插在她的神經，她的肌肉里。

這什么時候會是個頭啊。

她松開拳頭，緊抓住鐵鏈，弄出巨大的聲響，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扯動唇角，笑問杭明遠，“憑什么？”

聲音沙啞粗嘎，如同老嫗。

杭明遠一愣，“我說了這么多，你居然還在問我為什么？難道……”

“人人生而平等他媽的就是個笑話，你們還有什么臉在這里鼓吹平等？難道業島的人就不是人了嗎？他們天生低賤嗎！”

江泊煙說到后面，幾乎是低聲吼了出來，她心有不甘，有怨懟，她不服。

這一句話，耗費了她的太多力氣，江泊煙沒有忍住喉間的一股腥甜，一口烏黑的血吐了出來，染紅了她蒼白的唇。

劇痛還在全身游走，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

“……”

杭明遠微微后退了一步，看著面前的這個女孩，心里翻起了驚濤巨浪。

她的狀態是瀕死的狀態，可是眼睛里確是勃勃生氣，究竟是什么在支撐著她？

他突然想起開始的時候江泊煙給他說過的那一棵樹，現在突然相信了，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和那棵樹太像了。

“你說的那些大道理，對不起，我不能茍同。”

江泊煙死死的盯住他，像是從殺戮場里走出來的惡魔，嗜血殘忍。

“你放肆！”

杭明遠身邊的手下沒想到江泊煙還能用這樣的態度跟總統講話，立刻來了脾氣，又拿起一顆藥丸想要強迫江泊煙吞下。

“等等。”

杭明遠及時阻止了手下，放低聲音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剩下的，明天再來。”

“可是總統大人，這個女人居然還能說話，還敢瞪你。”

屬下不想放過江泊煙，之前的那些罪犯，只要吃了一顆藥，就疼的死去活來，問什么說什么。

可她呢？

不僅沒有大喊大叫，還能說那么多話，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吃了YJ520的人。

“不，適度就行了，不要太過。”

杭明遠看著江泊煙，語氣冰冷，“江泊煙，今天我就不再折磨你了，希望剩下的時間你能好好想一想到底該說什么，否則明天我直接給你喂五顆藥了。”

說完這句話，杭明遠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