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愕然地看著她，他竟然沒有查到一點蛛絲馬跡。

“我其實有自己的勢力，私下有一個組織，是來這里這里建立的，隱秘到沒有人能查出來，那就是我給自己留的退路。”

江泊煙又說:“剛才我和杭明遠說的都是真的，一旦我自殺，他們就會和Z國拼個魚死網破，把所有的證據全部遞交到國際委員會那里，讓Z國動蕩不息，可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跡寒曾經告訴她，只有她能夠傷害他，他也不會怪她。

那是因為，那時候的他相信江泊煙會成功，會羽翼豐滿，為業島平反，讓財閥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就算他是Z國最有權勢的人也無法幸免，就算他才掌權短短幾年，他沒有做過那些事。

可其實，江泊煙她從來沒有想過要這么草率的爆出業島的秘密，她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不牽連更多的人。

如果是為了拯救業島的人而傷害其他無辜的人，這也會讓她良心難安。

江泊煙說了這么多，嗓子有些疼，咽了咽口水，繼續說:“杭明遠可以對外宣布我手上沒有證據，殺掉我一個人就能暫時安穩住全國上下的人心，趁這段時間，讓我的勢力再多籌謀一下，然后重建業島，完成我沒有完成的計劃，到時候你讓跡寒別阻攔，就算是我的遺愿了。”

“這樣想，是不是感覺還不錯？”

她真的太想重建業島了。

太想太想了。

可是啊，她注定是沒有辦法完成了。

但是她希望有人能夠幫她完成，這樣，死也能瞑目。

聞言，晏修嘆氣，看著江泊煙的目光里更多是不忍，“小姐，你只考慮到了業島的未來，你的呢？你從來沒有想過你的未來。”

她是不是早就預料到會有今天，所以組建了一個組織替她完成計劃。

她盤算了一切，唯獨沒有把自己的性命給算進去。

“我既然決定了我要重建業島，那我就沒有退路可言了。”江泊煙說得淡然，不像是在乎自己性命的人。

“那跡少呢？”晏修問道:“跡少怎么辦？你明明知道跡少的心意，他那么喜歡你，要是你死了，跡少會變成什么樣，我想都不敢想，你為什么就不能考慮考慮跡少？”

一定要選業島嗎？

考慮？還有機會考慮嗎？

見江泊煙依舊不為所動，晏修添了一句，“跡少身上的狂躁因子，您是清楚的，他不能受刺激。”

江泊煙手指動了動，心里有酸澀的感覺，她仰頭看向天花板，眨眨眼，好一會兒才說道:“對于跡寒，我還沒有這么重要。”

他姐姐離世的時候，跡寒都沒有發病，這一次，又怎么可能會呢？

“……”

“我死之后，再讓他回國吧。”江泊煙感覺喉嚨有些哽咽。

“其實，小姐你……”

“晏特助，你是了解我的，我做出的決定就沒有后悔過。”江泊煙眼神愈發堅定，“無論如何，千萬別讓跡寒現在回來。”

是啊，晏修了解她，最是倔強，跡少都勸不了她，作為一個特助，他又怎么勸得動呢。

晏修扶住她的手慢慢收緊，卻又不敢弄痛他，只覺得渾身難受，心里的情緒翻涌著，為她的倔強，為她的超脫。

他理解江泊煙的意思，她是為了跡少好。

可是她怎么辦呢？

杭明遠走了回來，看到牢房里的場景就知道晏修沒有游說成功，扶了扶額，走到晏修旁邊，“晏修，你應該是想清楚了吧。”

這件事沒有再扭轉的余地了。

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只能盡全力最大限度地保住所有人的權益。

晏修蹲在江泊煙身邊，幾乎不流淚的他眼眶發紅。

就這樣蹲了良久，他把江泊煙扶好，往后退去，在江泊煙面前彎了雙膝。

眼淚模糊了雙眼，他唇瓣抖動連聲音都不是平穩的，“小姐，對不起。”

他沒了辦法，保不住江泊煙了。

這一跪，代表了跡氏放棄了江泊煙。

江泊煙撐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面對著晏修這一跪，只是扯了扯唇角，無限苦澀。

左肩的彈孔周圍的血跡由深紅變成暗紅，不僅如此，還有源源不斷的鮮血從撕裂的傷口中緩緩流出。

“你走吧。”江泊煙望向晏修，淡淡說道。

現在已經把什么都說清楚了，晏修再留在這里也已經沒了意義。

“……”

晏修看著她額角的幾縷碎發，整個人像是一個易碎的陶瓷，下一秒就會碎掉。

他的眼眶更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倔強地不愿意流下來。

他站起身來，看向杭明遠道:“總統，您就不要再為難江小姐了，答應她的條件吧，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杭明遠皺眉，瞥了一眼江泊煙，“我還得再試試，要是就這么輕易放棄，豈不是顯得我沒能耐？”

萬一江泊煙最后還是屈服了呢，最后坦白了所有呢？

他沒理由放棄這樣的機會。

晏修恨不得直接一拳向杭明遠揍過去，“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折磨她？她已經成這樣了！”

杭明遠不想說太多讓江泊煙知道他做事的尺度，只是說道:“晏修，你就別管了，我心里有數。”

“你得記住，跡少總有一天會回國。”晏修提醒道。

要是跡少回來了，他們一個二個，絕對逃不過制裁。

“我現在還不用你教我做事。”杭明遠的語氣冷了下去，“既然你看不下去，那就趕緊走。”

“……”

晏修知道，既然他已經放棄了江泊煙，那接下來的一切他都沒辦法插手。

看到江泊煙流著血的左肩，他捏緊拳頭，最后像是泄氣一般，轉身離開囚室。

杭明遠走到江泊煙面前蹲下，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江同學，或許你能說說你名字的意義嗎？”

這話聽著像是在拉家常。

江泊煙看著電子鎖環和禁錮著自己的手銬腳銬，勾唇一笑，很是淡然，“乘風而去，飄散在這個世界，永遠不復存在吧。”

這的確是江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