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一盤精致的糕點被碧青端到張冉冉的眼下。

張冉冉剛想說不用，肚子就咕咕叫了一聲。她還是紅著臉捻了一塊。

從一早她就沒怎么吃東西，到這會兒確實餓了。

顧明磊讓備下的糕點是御膳房送來王府的，甜而不膩，入口綿軟。張冉冉掀起蓋頭，咬了一口，隨即幸福地瞇起了眼睛。

可這剛吃了一半，就聽門口小云急匆匆地來喊：“王爺快到了——！”

張冉冉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碧青就把她手里的糕點奪走了。

“來了，來了。”碧青把糕點放到床頭的小盤子里，又把自家王妃的蓋頭蓋回去，然后撣了撣她腿上掉著的糕點碎屑。

吱呀——

門開了。顧明磊邁進屋里，第一眼就落在張冉冉身上。他緩緩走到床邊：“冉冉……”

張冉冉攥緊了掌心下的喜服。

小云立馬恭敬地端上了玉如意。

顧明磊輕咳一聲，取過玉如意，小心翼翼地挑起了張冉冉的紅蓋頭。

紅蓋頭之下，是雙頰緋紅的張冉冉。昏黃的燈光映著她白皙的臉，鳳冠的流蘇蓋住了臉，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她雙手交疊在腿上，鮮紅的喜服更襯的她膚若凝脂。

顧明磊啞了聲。

他知道張冉冉好看，但從未如今日這般如此清晰的意識到自家王妃有多好看。

“王爺……”張冉冉見他一直沒有動作，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可剛抬起頭，眼前的視線就被一片陰影遮蓋。顧明磊落下了一個小心翼翼的吻。

張冉冉瞳孔一顫。

顧明磊紅著臉抬起頭，拇指撫上她的嘴角，眼神微深：“剛吃板栗酥了？”

張冉冉害羞的捂住臉，恨不得找個地縫把自己塞進去。

“對，對不起……我有點餓……就吃了兩口。”

顧明磊被她道歉的架勢搞得一怔，隨即手忙腳亂的解釋：“不，不是，我拿板栗酥就是怕你餓來著，剛，剛才就是嘗著甜味了……”

張冉冉埋著頭，羞得說不出話來。

顧明磊摸了摸后腦勺，呼出一口長氣，把小云和碧青都打發下去，然后端起了桌上早就備好的合巹酒。

一杯遞進了張冉冉的手里。

他抿了抿唇，抬起酒杯：“我，我第一次成親，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張冉冉忍俊不禁：“殿下還想第二次成親？”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明磊連忙否認，“我就是，我就是有點緊張。”

張冉冉借著燈光去看顧明磊的臉：“我也緊張。”

顧明磊陡然松了口氣。他坐近了些，湊到張冉冉面前，兩人的手在床上交疊。

“冉冉，我是真的喜歡你。現在問好像有點晚，但我還是想再確定一下，你愿意和我共蔭往后榮辱嗎？”

張冉冉看向顧明磊的眼睛，他眼睛里帶著一絲不安，但又堅定。

“我以為我現在坐在這里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顧明磊的笑容漸漸揚了起來，他笑得瞇起了眼睛，然后舉高了酒杯：“夫人請多指教。”

張冉冉也舉起了酒杯：“夫君也請多指教。”

兩人雙手交換，一口飲盡杯中溫酒。

此后，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這合巹酒小小的一杯，顧明磊卻覺得比今晚喝的酒都要上頭。他忍不住抬手去解張冉冉頭上的珠釵，他手抖的厲害，好幾回都還沒解下來。

張冉冉輕笑：“我自己來吧。”

顧明磊咽了口口水：“你，你來。”

張冉冉三兩下拆掉自己頭上繁重的鳳冠珠釵，解下頭發。

“好了。”

顧明磊臉更紅了。他貼的更近，心理準備做了一籮筐，最后憋出一句：“你冷不冷？床上擺了暖爐，我們要不上去說？”

張冉冉微怔，隨即笑出聲來。

顧明磊尷尬：“你，你別笑我。我已經夠緊張了。”

“王爺快上來。”張冉冉脫了鞋爬上床，還好心情地拍了拍柔軟的床墊。

顧明磊頓了頓，隨即也甩了鞋子跳上了床。床上比外面可暖和多了，顧明磊報復似的和張冉冉打鬧了一會兒，兩個人都躺進了被窩里。

張冉冉靠在顧明磊的肩上，有些困倦——今天起的實在是太早了。

顧明磊摟著她的肩，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明天我們還要入宮給父皇母后請安。”

“嗯，我記著呢。”

顧明磊翻了個身面對張冉冉，把張冉冉的困意都嚇走了不少。他就盯著張冉冉的臉瞧。

“怎么了？”

“果然還是有點不真實呢。我竟然真的成親了啊。”顧明磊彎起嘴角。

“那王爺怎么才覺的真實？”

顧明磊沒說話，只是往張冉冉的方向挪了挪。

張冉冉沒退，下一秒，顧明磊的唇就貼了上來。

屋外月光正好。

趙德海和小云，碧青三個人趴在門口，豎起耳朵聽房里的動靜。

“這也沒聲啊……”

“我聽聽我聽聽！”

“哎呀，去去去，這能瞎聽的嗎？”趙德海說著自己倒是把耳朵湊了上去。還沒聽見啥呢，就正巧碰上今晚留宿在王府的顧平峰。

顧平峰出來上個茅房，路過弟弟的新房，就見這個家伙扒在門口聽墻角。

“干嘛呢，你們——”

半個小時后，在房里遲遲等不到夫君回來的董明月出來找人，然后在碎玉軒門口捉住了努力聽墻角的世子殿下。

“顧平峰——”

顧平峰一個激靈站起身：“夫，夫人……”

趙德海三人眼見著堂堂世子被世子妃揪著耳朵拎出了碎玉軒，臨走時還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他們也不敢偷聽了，乖乖地侍立在門口。

做個好下人。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擾啊——

樹影幽幽地映在窗戶上，冬日呼嘯的風聲蓋住了碎玉軒里的一室春光。

這京城最小的八王爺也終于成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