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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禍端

  • 吾欲成魔
  • 西西東東
  • 4265字
  • 2021-08-02 10:44:35

玄月的身份無從下手,那便只好先帶他去鳳都,說不定醫好病,讓他記起一切,找到家自然就容易了。

收拾好包袱,吃完早飯,還沒踏出酒客棧就發現門口一群官兵早已將酒樓圍了個水泄不通,那當鋪老板也在,難道是我當的那些東西惹禍了?

為首一名男子留著半寸長的胡須,四十來歲的模樣,一雙三角眼,一身橫肉,偏偏還騎了匹白馬,真是暴殄天物。

從我們出門,那雙三角眼就一直盯著我,像要把我盯出個洞來才罷休,玄月見狀前走一步,將我斜擋在身后。

玄月,真是好樣的!

“大膽刁民,前日惠民當鋪老板上報,你等竟敢私刻佛像,該當何罪?”那肉球突地一聲暴喝,嚇了我一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當初要當給他,他只給那么點銀子,如今不當又來找我麻煩,還搞一堆官兵來,這不是欺負我們人生地不熟么?

“誰說我們私刻佛像了?那佛像乃祖傳之物,你又怎知雕刻那佛像不是有王命在身?”我回瞪肉球一眼,當我怕了他不成,又沒人能證明那是我刻的,拿什么告我?

“無知小民,居然還敢辱沒先王?罪加一等。你可知兩百年前鳳王就曾下令,所有佛像均奉王命才可雕刻?之前佛像無論出處,一律上繳官府,重新雕刻,并刻有鳳國特有章印,就算你那佛像是祖傳之物,也早該上繳皇宮了。欺君之罪可是你能擔待?”死肉球,聽了我的話立馬得意起來,怪就怪我太不了解這世界的歷史。

“先祖早在幾百年前就已隱世而居,直到我這一輩才重出山林,如何知道鳳王詔令?若要因此事制我罪,只怕是不服。”我心虛得不行,還是強壓下去,不敢表現出來,輸什么都不能輸氣勢。

“就算是之前不知,如今也是知道了吧?還不快把佛像上繳于本官?”肉球收住得意之色,做出一副凜然辦公的模樣。

“昨天晚上被小偷偷了,你要的話就去找那小偷吧!”我頭一昂,冷眼瞧著他。

肉球聽我這么一說,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朝當鋪老板使了個眼色。當鋪老板施施然走上前,笑著向我走來,那笑過于虛偽,看得出他兩眼放出貪婪的光芒。

“我說小公子,手懷私刻佛像這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看小公子與師弟正忙著出門,也不好耽擱了行程。”他一邊說著,還瞟了眼玄月,“不如取個折中的法子。上次您當的耳釘,我看小公子必定還有另外一只吧?”

他看著我,眼睛里貪婪愈盛,我故作淡漠地看著他,不肯定也不否定。他略顯尷尬地咳了咳,繼續說道:“依我看,不如小公子將另外一只也當給我,我再拿一千兩銀票給小公子,并且官兵也不再為難小公子,一舉兩得,對小公子利益并無損害,如此可否?”

呵,原來要佛像是假,是打上我那耳釘的主意了,這也算得上威逼利誘了吧。可我就看他倆不順眼,別說我現在沒另外一只耳環,就算是有,也不給他們。

“呵呵,掌柜這個提議果真不錯,只可惜那耳環……昨日就已經當了……”說話間不忘瞟了一眼掌柜。

肉球看到我的眼神,狐疑看著掌柜,向身邊人使了個眼色,立馬有人過去將他抓住,隨即肉球又對著我喝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再不老實點可別怪本官不客氣了。”

掌柜的一見矛頭指向他腿都發抖了,可不能怪我,是他不仁在先,況且我又沒說是在他那里當的。

肉球像是對那耳釘勢在必得,還是不肯放過我,我干脆頭一昂,大聲道:“我說沒有便是沒有了,騙你們干什么。”

“來呀,給我搜包袱,沒有就搜身。”

居然這么明目張膽就要搜了,成搶劫了不成?再說我這身子是他能搜的?

先前散開的一隊官兵一聽命令便亮出長矛,迅速將我和玄月包圍。

我被玄月護在身后,只感覺周圍空氣愈來愈涼,不由緊緊拉住玄月的胳膊。玄月順手攬住我,眨眼的動作,清風拂過,聽到肉球一聲哀嚎,便已身在馬上,靠在玄月懷里,白馬像是受到什么驅使,如離弦之箭沖出包圍,不過片刻功夫就出了峰巒城,無人敢攔。

“哈,玄月,真是好樣的,還跟我心有靈犀呢,我第一眼看到那肉球就想把他踢下去了,這么漂亮的白馬,呵呵。”我一拳打在玄月胸口,咧開嘴開心地笑了,瞥見黑紗下玄月微彎的嘴角。

這樣的微笑竟有些久違。

這幾日玄月已不會再如初時那般時常傻笑了,更多的時候一個人靜靜坐在那里,像是在想些什么。或許他的神智正在慢慢清醒吧,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接下來,還是按計劃行事吧。

“玄月,我們往北行吧,去鳳都,說不定能找到大夫治好你的病。”

“好。”

向北行了三四日,一路上走走停停,也算是歡聲笑語。當然,那聲是我的聲,那笑也是我的笑,偶爾搭上玄月微掀的嘴角。真懷念當初傻傻的玄月,如今他不笑的時候像座冰山,有時候我都會被那種陌生氣息嚇到。

之前帶夠了干糧,所以也沒進一路上的小鎮,不想再惹什么麻煩,晚上靠在玄月身邊就地休息,似乎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我還發現玄月的武功似乎很不錯,每次讓他抓點鳥呀,野雞野兔什么的烤來吃,十分鐘之內絕對能回來,而且每次都是“唰”的沒影,又“唰”的回了。第一次我還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玄月,后面就習慣了。這古代功夫還真是好,說不定等玄月恢復了還能讓他教我輕功呢。

“玄月,摘下斗笠過來洗洗臉吧,其實這荒郊野外的可以不戴的,應該也不會有人看見。”我們停在一條小溪邊。

溪水清亮見底,溪底的小水草隨著溪水擺動腰肢,像剛睡醒的孩子伸著懶腰一般,還可以看見手指大小的小魚穿梭其中,不亦樂乎。

我俯身洗了個臉,頓時神清氣爽,舔了舔嘴角,溪水還是甜的呢。喊來看著大白吃草的玄月,坐在一邊的草地上休息了。

不要奇怪了,大白就是那匹俊勇無敵的白馬,這名字是俗到不能再俗了,可是多好記呀,還親切,本來想直接叫小白,可它實在不小,叫出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就叫大白了,不錯的名字,哈哈……

看著玄月在溪邊洗臉,水滴緩緩從臉頰滑過,勾勒出他完美的輪廓,那雙透徹的藍眸,清寧得仿若映不入天下萬物,若不是曾在那雙眸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我會相信,這世間,是沒有什么入得了那雙藍眸的。

他轉過身來在我身邊坐下,一身白衣經過幾天趕路仍是纖塵不染,我是遇到池塘就洗澡,換過好幾身衣服了,真懷疑這人是自動干洗機,衣服不臟不說,渾身上下永遠都那樣清爽,每次靠在他懷里都感覺無比涼爽愜意。

“玄月,我們認識也快半個月啦,你都沒喊過我,長這么大還沒人喊過我姐姐呢,快,叫聲姐姐來聽聽!”他轉首看向我,我看到他眸中那個一臉笑意盎然的自己,沖著他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他又展開他的招牌笑容,只是少了幾分傻氣,那樣溫柔寧和,讓我霎那間失了神,像是要溺斃在這樣的笑容中。

“咳,不行,玄月你不能用你的笑來賄賂我,姐姐就是姐姐,快點。叫落落姐。”

“叫什么?”他居然答話了,聲音一如往昔的清潤,夾雜了一絲笑意。

“落落姐啊,你要認我做姐姐的話,我就只有你一個弟弟呢,就你一個人叫我這個名字。”

“落兒。”

“啊?”我有點回不過神來,他剛剛叫我什么?

“落兒。”

這回我是聽清楚了,如此溫柔的聲音,心中有根弦被輕輕觸動了一下,震得心神都晃蕩起來。

呆呆地看著他,被藍眸吸走心神般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抬起右手,輕輕撫過我額前的劉海,嘴角上揚,清潤的嗓音魅人般再次響起:“落兒,這個名字,也只我一人可喚。”

呵呵,我對著玄月一笑,不錯,十一個字,玄月終于說了一句完整的話,十一個字!

心卻驀地絞痛起來,我強壓住胸口,試圖減緩這突如其來的疼痛,垂眸看我的手,果然,變成青色了。

玄月一臉惶恐地拉我入懷,著急地問我怎么了,我卻半句話都答不上來,久違的疼痛襲遍全身,冷汗瞬間將衣服浸濕。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不能在玄月面前……

“玄……玄月……找……間……屋子……快……”牙齒不住地打顫,還是從喉間硬生生逼出這句話。

玄月立刻抱我上馬,聽到大白的嘶叫聲。

我不記得迎面而來的風有多么猛烈,也不記得是否真的看到那雙藍眸里深切的疼痛,只知道自己沒有半點力氣,全身的毛孔都叫囂著宣泄疼痛,只記得再睜開眼已經躺在床上。我不記得怎樣讓玄月取來容器,也不記得趕玄月出門時他鐵青的面容是否真切,只記得躺在床上時瞥見雙手已經開始發紅,只記得我從包袱里拿出一直帶著的針管,熟練地插入手腕……

我知道,我的身體會由紅色慢慢變成紫色,由紫色變得透黑,最后是慘白。我知道,腥臭的血液會順著針管而下,卻不能觸碰到半分土地,否則會毒死方圓十里內的所有植物,土地里的蟲子都不會放過。我知道,我不想讓玄月看到我這樣恐怖得令人惡心的病變。

他,是我此生唯一干凈的存在。

呵,來到這個離奇的世界,遇到傻傻的玄月,我一度以為自己幸運,在被全世界拋棄的時候給了我一個全新的世界,還賜給我一個親人般的存在,以為可以重新開始,幫玄月找到家,然后繼續假裝幸福地生活下去。

一切,不過是我的以為罷了。

三個月,三個月一到,這病還是魔鬼般纏繞著我,陰魂不散。

這次,我會害到誰?

拉開房門的時候,玄月果然站在那里。看著他緊繃的身體,不由一陣心酸,至少,至少如今還有人關心我,不是么?

“進來吧。”

我想我現在臉色一定很差吧,或許灰敗得沒有一點顏色。

在現代,每次放血都是在醫院,放完之后馬上輸血,而且有很多補血的藥物可以服用,現在這種情況,再怎么也得休息十天半個月才能慢慢恢復。玄月在我對面坐下,一臉茫然地看著我,眼中透出深切的擔憂,卻在瞥見床邊那半盆紫得發黑的血時瞬間變成驚恐。

“不要怕,只要你不碰著血,不會傷到你。”我深深嘆了口氣,看到這種情景,誰都會感到恐懼的吧,只除了當年那個把我當做試驗品的醫生。

玄月還是靜靜看著我,眸中光芒流轉,我卻再也讀不出他眼中的情愫。

“玄月,我知道你的心智已經在慢慢恢復了,聽得懂我說的話。你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吧?”我決定敞開話來說了,反正玄月遲早會知道。

見玄月點頭,我繼續道:“其實我是生病了,在我那個世界,醫療設備,水平都比這個世界高出許多。但是我做了所有檢查,也查不出這是什么病。三個月會發一次,每次心痛難忍,全身顏色由青到紅,然后是紫,黑,最后是白。只有引出體內的血才會制止這種疼痛,而且這血有劇毒,醫生說……額……你們這邊稱之為大夫,他們說如果在身體發黑的時候還不引出體內毒血,很有可能會中毒身亡,所以每次發病我必須放血……”

“但是,只要你不碰那些血,不會有危險的,我會處理好他們。”我不希望,這世界我唯一的存在的理由,就這樣離我而去,玄月,相信我,不會讓自己傷到你。

我低頭垂眸,不敢看玄月的臉,也不敢聽他最后的宣判,仿佛踩在天堂與地獄的臨界點,左是天堂,右是地獄,而向左向右的決定權完全在玄月手中。

幾秒鐘的時間,卻猶如幾個世紀一般,只聽得見自己如鼓的心跳聲,直到鼻尖飄入那熟悉的味道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在玄月懷中,我聽見他呢喃:“落兒,我……只是怕……它會搶走你而已。”

鼻尖難抑的酸澀,玄月,這樣的你,讓我如何舍得?

這樣的你,讓我如何告訴你,三個月后我引出來的血,只多不少。

這樣的你,讓我如何忍心,繼續未說完的話?

早已被世界遺棄的我,根本活不過二十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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