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因今年25歲，是個工資很一般的外賣員。

上午10點半的太陽已經很曬人，杜因騎著電瓶車等在斑馬線前，熱的有點難受。

“好家伙，這人行紅綠燈不夠智能。公路上明明沒有車，居然不馬上變成綠燈讓我過。”杜因按了按鴨舌帽，想要擋住更多陽光。

好一會兒后，紅燈終于慢悠悠地綠了。

杜因左右看看公路，確認沒有突然冒出一個車闖紅燈，當即怪叫一聲：“蕪湖，起飛！”

他七拐八拐繞進一條支路，已經能看到目的地：一排小飯館，取餐送顧客的地方。

杜因松了口氣，支路里沒幾個外賣員，想必不會等太久，成功賺回等綠燈的時間。

因為一直堅持遵守交通法規，杜因送餐的時間很緊，在送餐高峰期的單量比其他外賣員低很多，工資自然就很一般，也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才能存下一點錢。

不少朋友很不理解杜因的堅持：“大家都這么做，你堅持有什么意義？你養得活自己嗎！”

杜因一般只笑一笑：“個人習慣嘛，總歸也能做?！?

“你太迂腐啦！”朋友們看他微笑著就是不改的樣子，只好搖頭放棄勸說。

杜因其實還有一部分話放在心里，顧忌朋友們的面子不好說出口。

搶時間犯規的收益當然不錯，但是萬一發生事故，自己被撞死或者撞殘了哪個老人小孩，又該怎么算。

所以他很守規矩。

我，杜因，守序中立。

很守規矩不隨自己的想法亂來，所以守序。道德方面不敢自稱善良，所以自詡中立。

支路里的道路狹窄，旁邊又有小孩子玩鬧，隨時可能一次沖鋒跑到路中間，所以杜因降低車速避免意外。

靠近一排小飯店后，杜因發現一個熟人在低頭專心玩手機，心思一轉小聲嘀咕：“看看我發現了什么，勇哥，一只野生的外賣員。他在專心玩手機，不知道已經被一個危險的獵殺者盯上。嘿嘿嘿，看我給他一個驚喜?！?

小心靠近，下車，潛行，背刺，腎擊，杜因出手狠辣！

一指頭戳到勇哥腰眼，不輕不重足夠驚喜。

勇哥差點跳起來：“嗷！杜因又是你??！”

“勇哥，驚喜不驚喜！”

“驚喜個錘子！翻譯翻譯，什么踏馬的叫踏馬的驚喜！”勇哥沒好氣地罵兩句，“你小子也來了，接了幾單？”

“2單，都是碧園居那邊的。”

“運氣不錯，我也有幾單那邊的。等會兒一起。”勇哥點頭贊揚。

“好勒，我去看看菜準備好沒有。勇哥，離開車記得拿上車鑰匙?！倍乓蛉∠萝囪€匙，在勇哥面前晃了晃。

“滾蛋，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喜歡開玩笑？順便問問我的。”

“好勒！”

十分鐘之后，杜因和勇哥都取好餐，一起開向碧園居。

從這里到碧園居有一條路又通順又近，美中不足的是有兩個紅綠燈，總是讓外賣員們等得焦急。

第一個紅綠燈，紅燈，行人及電瓶車不能通行。

“完球！遇上一個紅燈，下一個肯定也是?！庇赂绾懿桓吲d。

時常上路的人都知道一個道理，如果一條公路上有很多紅綠燈，當你被一個攔下，那剩下的所有紅綠燈都會攔下你。

杜因也有點憂傷，還是安慰勇哥：“兩個紅綠燈最多180秒，就當休息休息。”

勇哥翻個白眼：“大太陽休息個錘子?！?

杜因按下鴨舌帽，才曬一會兒就有點熱，只好訕笑。

90秒簡直跟一年似的，久的讓人難以忍受。

紅燈剛轉綠，勇哥就把電門扭到最大，起步就像航母上彈射起飛的戰斗機。

杜因大感錯愕：“勇哥慢點！說不定有人會...”

他才喊到一半，就見對面公路駛來一輛亮藍色的SUV，右拐迅捷像一道閃電。

勇哥不讓，SUV也不讓。

戰斗機撞上閃電。

杜因眼睜睜看著勇哥結結實實撞上SUV，人都被撞飛，鞋子甩飛到公路另一邊。

“...搶紅燈?！倍乓蛑桓杏X腦子被沖得一懵，呆愣地看著勇哥越飛越近，鮮血夾著顏色奇怪的臟器碎塊拋灑，十分慘烈。

等等，近？

杜因臉色大變，已經來不及躲，連人帶車被勇哥砸翻在地。

路人們有的大聲尖叫，有的高聲呼喊著打救護車。

嘈雜的噪音里一聲輕微的脆響奪去杜因全部的注意力。

“咔噠。”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支柱斷裂了，是什么呢？他想要撐起來看看情況，卻感覺不到自己的雙手。

我的手被砸斷了？杜因來不及想更多，強烈的窒息感淹沒心臟，讓他眼前一黑。

于是杜因了然。

原來斷裂的支柱，是我的脖子。

杜因費力地轉動眼珠，只能看到一片閃動的光影，很快連光影便看不見，陷入無盡的黑暗，窒息的痛苦淹沒全身。

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缺氧，每一個細胞都竭力傳出信號告知大腦——這信號便是疼痛。

“嗬...嗬...”好痛。

死亡將近，杜因的思維速度似乎突破大腦的限制，想到了很多。

出生，童年，院子，小伙伴，成長，學校，工作...

以及導致自己死亡的事故。

很離奇的是，杜因不怨勇哥，甚至對闖紅燈的藍色SUV也沒有什么恨意，只是有點疑惑。

為什么那個美麗的團伙壓榨時間這么狠，讓員工違法才能完成任務，有足夠的收入。

哦，原來我不是員工。

那沒事了？

......

杜因死了，又沒完全死。

他感覺自己飄蕩不知道多久之后，奇怪地變成一個球狀，球內的自己與外界劃分分明，精神能力大幅度提高，某種難以描述的抗性也提高到不能形容的程度。

杜因感覺自己要醒了。

該做夢了吧？杜因想起一則不知真假的小知識：人蘇醒之前大腦會先活躍，又因為將醒未醒，所以人會做夢。這個夢很短，一般在劇情高潮部分停止。

夢果然來了。

杜因夢到自己成為一顆堅實的球體，滾入一處混亂的時空，看到一頭黑色巨龍。

巨龍全身黑色，胸腹之間泛著暗紅色的光芒，好像包裹著巖漿。它有一對龍翼，翼關節上長著龍爪，有一對健壯的大腿，一條碩大的龍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