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樂輝許久沒有睡得如此香甜了。

爺爺早上居然沒有叫自己練功，簡直是幸福無邊。

坐起身來，桌上還殘留著昨天一口都沒有吃的蛋糕。

浪費是可恥的。

樂輝決定一會要好好教育教育這個小學妹。

洗漱完畢，走入院子便看到曲韻詩在陪著奶奶澆花，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見無事發生，樂輝在院子的一角坐了下來，順便給葉如云發著消息，詢問團里這兩天的情況。

選擇繞開吳迪，一是因為對他還不太信任，二是怕他報喜不報憂。

不過葉如云的反饋居然更好。

如云：小輝你的眼光真好。不僅沒有人抱怨，昨天黃歆妮竟然還加練了。一天練舞十二個小時，不是我親眼所見，絕對是不信的。

樂輝：她還有力氣加練？那其他人呢？

如云：大多都加練了。沒有練也在旁邊看著，然后一起回的宿舍。

如云：好像黑海的事對她們刺激很大，都拼了命地要證明自己。

樂輝：辛苦葉姐了。最新的企劃案，我一會發到你手機上。請務必相信我的判斷！

如云：《極》這個名字我聽說了，辨識度確實不高，但是格局夠大。你的公司，你說了算。別讓姐姐失業就成。

如云：還有，姐姐的電話都快被催音源的打爆了。云朵音樂開的價碼很高，老板你多少考慮一下。

樂輝：先發公告吧。讓老幺再沉淀一下，厚積才能薄發。

又聊了一會，樂輝見老爸老媽都坐了過來，便放下手機問道：“老爸，今天團里沒有演出嗎？”

樂浩軒今天看起來狀態很不好，總感覺是昨天晚上被老媽修理過，但樂輝看破不說破。

“我們現在做公益演出，主要起到普及京劇的作用，當然也會拿一些補貼。”

樂浩軒說的是實話。不只他這種小劇團，現在許多京劇院都靠補貼存活。

好的京劇院一年補貼能有一個億之多，但真正的票務收入只有兩千萬。

這個差距實在太大了。但不補貼的話，又得被說成沒有保護好傳統文化。

“明年吧。爭取明年開始，你就不要拿國家的錢了，我來補貼你。”樂輝也沒什么辦法，只能力所能及地給予幫助。

樂浩軒欣慰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仿佛一瞬間覺得兒子真的長大了，也懂事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什么事都吊兒郎當，裝無所謂的小屁孩了。

“行了行了，你們別在這父子情深。還不快去準備拜師的儀式。”章若蕊顯然有話對樂輝說，急著把樂浩軒給支開。

【哎，老爸在家中這地位……】

樂輝心中感慨，面色卻如常，對母親問道：“老爸又哪里惹到你了？”

“你爸以前和小詩的母親關系很好。這事我昨天才知道。他瞞我瞞的好緊啊！”章若蕊輕聲說道。

“那我也被坑慘了好不好。奶奶居然會給20分天賦分，我以為真的是看面相來著。原來是認識的人！簡直豈有此理。”樂輝說到這里更是要鳴不平。

“確實！那天評完分，他們三個全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我被蒙在鼓里。還有，我不喜歡曲韻詩！”章若蕊在兒子耳邊控訴道。

“嗯？為什么？”

樂輝非常不解。昨天小學妹都成狗腿子了，而且你們在飯桌上不是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么，怎么突然就說不喜歡。

“因為你奶奶太喜歡她了。”老媽簡單的回答，醋意十足。

樂輝秒懂，卻又不能笑。

奶奶和老媽確實有點相沖。掌權人之間的斗爭，一般樂輝是不參與的，免得被傷及無辜。

“而且他們之間應該是達成了某種協議。你要是知道的話，給我如實招來。”

章若蕊說話間，不經意地揉了揉手腕，顯然是有動武的暗示。

樂輝這才領會到，原來老媽是來打探情報的。

“好像確實是有約定。不過老媽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章若蕊吸了口氣，指著另一邊正抽著煙傻笑的爺爺說道：

“你看你爺爺的樣子，他已經有十年沒這么開心過了。還有，他看曲韻詩的眼神不對勁，像是看著什么寶貝。”

有這么夸張么，還看寶貝。

樂輝順著方向望去。嘿！別說，還真是！老爺子自從十歲以后就沒用這種眼神看過我了。

此事貓膩甚大。

樂輝將昨天那“不逼著唱戲交換兩首京劇戲腔歌曲”的協議告知章若蕊，卻被一頓數落。

“我的白癡兒子啊。你用你腦子想想，這可能嗎？”

“她說其他的她來負責。”

“除非……”

章若蕊越想越接近了事實的真相，用質疑的目光對樂輝說道：

“兒子，你到底是怎么看她的。你能把握的住嗎？”

這么深奧的問題，樂輝當然答不上來。

現在兩人的關系很復雜。

說是老板和員工吧，這個員工整天都在被解雇的邊緣瘋狂試探。

說是學長和學妹吧，她還沒有正式入學呢。

說是師兄和師妹吧，她一會才要拜師。

說是黑粉和偶像吧，現在我也不黑她了啊。

說是異性朋友吧，好像也談不上。

章若蕊見兒子魂游天外，心知這娃算是沒救了。我可得好好給他把關把關才行吶！

梨園拜師規矩很嚴。

裴安容雖然是研究戲劇方面的專家，本身不唱戲。但由于嫁給了老派而又固執的樂博延，今天收徒也得走一下程序。

主屋內擺放著一個跪墊，爺爺奶奶則端坐跪墊之前。

曲韻詩恭恭敬敬雙膝下跪，頭額扎扎實實點地，以傳統的跪拜方式，向奶奶行叩首禮。

樂輝等人都在旁邊安靜觀禮，按照正常流程只需拜師傅就行。可少女起身后，又稍微轉了下身，自作主意地對著爺爺也拜了下去。

章若蕊見到此舉，又聽著老爺子爽朗的笑聲，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小姑娘真是不簡單，才一天時間就能把兩個老人哄成這樣。傻兒子感覺不是她的對手啊。】

胡思亂想間，曲韻詩又向二老敬了茶。

最后，按照規矩，新徒要向師傅的家人呈上見面禮。

少女回身取出昨天沒有送出去的塤，對著爺爺甜甜說道：

“小女昨天見爺爺很喜歡這個物件。奶奶不收的話，爺爺您就當作見面禮收下吧。”

“你這孩子，這也太貴重了。”

樂博延一邊說貴重，一邊用余光瞥了一眼老太太。見老太太沒發話，這才笑哈哈將見面禮收了起來。

既然送了見面禮，那就要有回禮。

老太太從書房中取回一支碧綠的玉簫，遞到少女手中。

“傳說秦穆公的女兒弄玉品簫，能引來鳳凰。故而有鳳凰臺上憶吹簫的說法。這支玉簫是老身的珍藏，如今看來已經用不上了，就贈予你吧。”

“這幾天有空的時候，你可以多和我學學怎么吹簫，對修養身心很有益處。”

曲韻詩連連點頭稱是。

只是她不知道，這支蕭乃是奶奶那一族的傳家寶。

沒有給章若蕊，卻給了她。

自此以后，我們小學妹的小日子就更為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