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李太太最近一直在咳嗽，白天在咳嗽，晚上在也咳嗽。因為墻的隔音效果不好，我夜里常常被咳嗽聲驚醒。還有一位鄰居林小姐已經因此去敲過好幾次門了，可是都無人回應，她也沒辦法。

今天下午賣菜回家時，我剛好在小區門口看見了李太太。她還是在咳嗽，臉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雙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我叫住了她。

“李姐，最近幾天老聽到你在咳嗽，身體怎么樣了？”

她似乎是想到了林小姐，看向我的眼神里略帶著些戒備。

“沒什么事。”她冷冷地說。

“這樣子啊，我就是看你咳嗽的挺嚴重的。你不是在家具廠工作嗎？我想那里粉塵大，工作久了對肺不好，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她顯然對我的建議不感興趣，隨便搪塞道：“我多喝水潤潤喉就行了，多大點事。”

“這哪兒行啊？”

“怎么就不行了？你就是站著說風涼話，去醫院多貴啊！”她顯然是不耐了，自顧自地就要走了。

我趕忙叫住了她，問道：“李姐，別介啊。我認識個老中醫，他免費給人看病。”

聽到免費，她耳朵似乎動了動，腳也停了下來，她遲疑地問我。

“免費？你可不能騙人啊！”

“不騙人，他現在退休，在家義務給人看病。之前我失眠，去找他看的，照著他的藥方，我吃了兩天就好了。”

其實這里我騙她了，那藥我吃了半個月才感覺好點，但為了讓她去看醫生也不得不如此了。

“哦，這么靈啊。那個老中醫他在哪兒？”

“不遠的，就在中心小學旁邊的那個老小區里，坐公交車36路十五分鐘就到了。”

她一副了然的樣子，告訴我說：“去中心小學還坐公交車干嘛！我走路去，半個小時的事兒”

天地良心，公交車才兩塊錢，她還有張成人卡，至于嗎？

“李姐，你這……”

“小張啊，你就是太年輕了，不知道錢都是省出來的！”說罷，她得意洋洋地昂首挺胸就給走了。

看著李太太的背影，我恨恨地翻了個白眼，要不是為了睡個好覺，才不要搭理她。

第二天下午，我又遇見李太太了。但見她一臉怒容，我不禁感到疑惑。

她先開口問的我，她說：“小張啊，你這推薦的老中醫不行啊！”

“啊？”怎么會呢？就算他不靠譜也得過些天你才能知道啊！

“我今天早上去看的他，他問了我些有的沒的，我都告訴他了。然后他給了我個方子，我看那上面好幾個藥材呢！”

“這不是挺好的嗎？”

“好個屁啊，我就說讓他少寫幾個，別想欠我錢。”

“然后呢？”我問道。

“然后他就擺著張臭臉，在其中幾個藥材上劃了橫線。”

“那您去抓藥了嗎？”

似乎是記起了什么難受的事兒，李太太跺了跺腳，罵道：“我去了藥房，那死老頭子寫的方子上的一味藥，藥房居然缺貨了。我看他們成心不想給我，就嚇唬他們要投訴。”

“結果那個小伙子就說隨我投訴，把我差點氣出心臟病！”

聽到這里，我沉默了，原以為事情也是不幸，后來才明白不止如此。

“我又跑別的藥房去問，那兒倒是有貨。我正要買呢，卻發現比先前那家貴了一塊錢。你說說有這么做生意的嗎？”

“啊……”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便是如此，李太太這次看病反而是看出了一生氣。因為是我介紹的，反而是怪罪了我。

李太太家自然也不只是李太太一人，她還有個剛讀高一的兒子。那孩子倒和李太太兩個性子，溫潤得很。我偶爾也會看見他，他都是笑著向我問好。

我比他大不了幾歲，但還是更著李太太一起叫他樂樂。

這樂樂初中時成績很好，考去了市里一中。可高一成績出來便不如人意了，我一個外人會知道也是因為聽見李太太每天都要大聲數落人。

也不知道怎么的，李太太聽說樂樂同樓上的陸太太家的女兒談戀愛了。

這下可好，算是找到出氣桶了。她先是把人家小姑娘堵在了樓底下，然后破口大罵。小姑娘爸媽白天都上班，也沒人幫她。

李太太的嘴巴著實厲害，那個小姑娘也是文靜的，內向的，沒一會兒就哭了。后來，保安都看不下去了，上去勸架，卻不知怎么的，和李太太罵了起來。

原以為此事便如此罷了，那戶人家脾氣好，忍忍就過了。

但想來，也是我們低估李太太了。

自從那次被逮著罵后，那小姑娘便躲著李太太走。李太太偶然見了一次，便追上去繼續罵，還把人家小姑娘手臂抓出了血。

這次陸太太家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了。陸先生親自去登門拜訪，陸先生人高馬大，一頓嚇唬后，李太太才偃旗息鼓。

李太太也是氣不過，被陸先生說了頓之后愈發難受。她便稱陸先生不在，單獨去找陸太太，陸太太被吵的沒辦法了。她只能買了水果，去給李太太道歉。

李太太吃了水果，但這莊事情沒完，說什么也要鬧下去。

不過也不順如人意，她后來去陸太太家吵架時，走樓梯摔著了，也沒人發現，她就在那兒躺了一個小時。

然后到了醫院，查出肺癌，加上摔斷腿受了驚，半年后人就沒了。

她的葬禮去了許多人，我和林小姐也去了。唯獨陸太太一家沒去，我便感慨，可真是心善啊！

人死方能恩怨休。

你說你，但凡聽一句勸，讓著點人家，會死的真么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