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了一架,青青心情也是不好,把一股腦的委屈同喜兒說了又說。
“大小姐,畢竟是您的父親,您不要太生氣,父女之間哪有什么仇恨可言?老爺說您也是為您好啊,何必在意?”
“你呀,也是個和事佬,怕我惹惱老爺才這般說話。可是妥協換不來尊重,我與父親其實說不到一塊,有些事情你理解不了,可是我不能忍讓。他是一個專制的人,從來不能從他人的處境思考問題,一味腔調自己的威風,我能愿意嗎?”青青氣呼呼的,邊說邊喘息著。
喜兒唏噓幾聲,想不到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的,連老爺也敢反駁,時不時制造一些沖突,真是膽大包天。
“天大、地大、父母也大,您老是同老爺作對,別人聽見了,多不好!”
“你呀,一味唯唯諾諾,將來對自己的丈夫也會這樣,不覺得憋氣么?”
“這樣不好么?將來成了婦道人家,本來就該對丈夫服服帖帖,夫唱婦隨嘛!”喜兒覺得本該如此,大小姐的話有時候聽不得,免得鬧出天大笑話。
“也是,我前世是風光女王,自然以我為大,生在這樣時代,你叫他們與我一樣怎么可能?”青青想了想便想通了,擺擺手表示無聊的很,不想討論下去。
“就是嘛,道理就這樣,您不該反對,不該有自己的看法。”
青青無奈地嘆息,握著手中茶杯杯蓋,眼光在喜兒臉上掃來掃去,喜兒不好意思捂起眼睛低下頭看著地面,“大小姐干嘛一直看我啊?”
“你這一張俏臉白長了,一點主意沒有,除了服從就是乖覺,太可惜啦!”
“那我有錯么?”喜兒不愿意服輸,低聲都囊著。
“談不上對錯,就是叫人惋惜。一個美麗的女孩子,不敢說出自己的叛逆的話,叫人傷心。”輕輕表情凝重,不像在說笑,她重重地將杯蓋放回杯子上,發出“鏘鏘”之音。
“大小姐,您真的生氣了!”喜兒怯怯問道,“我可沒冒犯您,只是說了些實話。”
“沒說你冒犯我,就是覺得你沒半點主見,為你感到可惜。哎,我一向無法無天,可我的身邊再也沒人可以做到。算了,不講了,或許有人與我相似呢!”
兩人絮絮叨叨時,劉滿跑進來大喊道:“姐姐,姑姑回來了!”
姑姑,多親切的字眼,卻也是很陌生的字眼,在劉府生活的這些年里,幾乎沒人提起姑姑二字。
青青走到祖母居室時,早已看見一個容貌端莊俏麗的婦人,那婦人正與祖母熱烈交談著什么。
“青青,這是你的姑姑,趕緊來見見。”單氏十分開心地喊著,朝青青招手,青青大步往前走,笑著看向十分陌生的姑姑。
“您是我姑姑?”青青無法相信,一個親姑姑她竟然十幾年都沒瞧見過,說出來都有恍惚之感,外人怕是無論如何難以理解的吧。
“哦,大哥家的女娃?”姑姑驚訝地問道,“母親,都怪我一直不回來,見到哪個都感覺驚奇,真成了一個地道的外人啦!”
“無妨,慢慢相認就是,一天工夫,保準全都認識啦!多呆幾天,你肯定就不會感到陌生。再說了我是你母親,你哥哥當家,你還害怕誰敢怠慢么?”單氏笑呵呵道,“來,青青給姑姑問好!”
“姑姑好!”
“好,都好!”
“你姑姑叫劉苗,比男孩子還要調皮,時常遭你祖父教訓,卻從來不愿意低頭。不過你祖父最疼愛的子女就是她了!哎,有些事情一言難盡,我想想很是傷心啊!”單氏落淚,劉苗陪著掉淚,青青一時感到無措。
“母親,不要再難過了,女兒的苦也是自找的,從來不敢怪誰!您不是沒辦法么,我不會怪您,我實在想您了,才跑回來見您!”劉苗看著白發蒼蒼的母親,更是感到酸酸的,對不住母親這些年的思念。
“回來了就好,老太太不要傷心了。”馮一曼瞧瞧走過來,望著母女倆,笑著勸慰兩人,“青青姑姑年少氣盛,一時想不開離家出走,現在能回來,就是一大家子的幸事啊!”
“嗯,你想的倒也不錯!”單氏轉悲為喜,又對著青青說道,“哎,你這姑姑同你一個脾氣,三天不打就要鬧事,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子。如今回來了,我心里一塊巨石落了地啦!”
青青竊喜,想不到姑姑與自己想法差不多,原來自己并不孤獨。但想到姑姑肚子多年在外過著孤苦的生活,不免感到哀傷,將來自己也會那樣凄惶么?
“想什么呢,青青?”單氏慈愛地問,“怕走上姑姑的老路?不會的,她那時缺少保護,情非得已才走上一條叫人難過的路,不過話說回來,結果倒也不差喲!”
“結果不差?姑姑現在做什么呢?”青青覺得提問很無聊,一個失去了依傍的女子能做什么,頂多找份雜活養活自己,或者早已陷入不堪的境地?
“大侄女以為我的生活很狼狽?”劉苗猜測著青青的想法,忽而笑了,“其實我這些年懂得了許多事情,又沒走上不歸路,或許也算是個奇跡吧!”
青青眼前一亮,姑姑這么多年一個人怎么度過的?難為她了,一個女人家無親無故漂泊多年竟然能夠安全返家,太不容易了!
“那您以何為生?”
“想不到吧,我竟然做起了藥品生意,而且你可能更想不到的是,我還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幾個可愛的孩子。人生如夢,恍惚之間,一個青蔥少女變成了一個經歷世事磨難的中年婦人,時間過的真快呀!”
“您有家,有了孩子?”青青嘴巴長大,吃驚地望著突然到來的姑姑。
“嗯,你想不到吧?姑姑雖然從小頑劣,卻不是不懂事的人,到了哪個時候該做什么,還是心里清楚。青青,聽說你也不聽話,但是要有主見哦!”
“您放心吧,我一向很有主見。”青青看著姑姑,突然產生了奇怪的親切感,仿佛她們的相見是老天的特意安排。
馮一曼笑嘻嘻看著幾人,“暫時停一下,咱們吃飯去,吃完了再慢慢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