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的大人？有趣......
精靈眼底燃起暗火。
大概，猜到了這里是什么地方。
頂樓是七層，并沒有想象中那般金碧輝煌，也說不上昏暗，恰好適合奢靡曖昧的氣氛，伴著濕冷、粘稠、令人頭暈目眩的怪異香氣。
踏進這里，精靈就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和戰栗。
一種墮落、悲傷又絕望的氣氛充斥在這里。
“這是什么地方？！”
精靈發出尖銳的叫聲。
青年的臉色瞬間難看下來，抬手捏了個決，封住了精靈的嘴。
“何人在此喧嘩？”
冰冷的聲音像是穿越數千年的時光抵達，透出腐朽沉重的意味。
青年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禮，“晚輩古情，特來拜訪閣主。”
“無要事就離開吧。”
“晚輩帶來了參加鳳族秘境試煉的精靈。”青年趕緊道。
那聲音沉默了片刻，緩緩道，“往前直走百步右轉，來吧。”
青年面色一喜，抓著精靈大步向前，毫不畏懼地闖入黑暗之中。
精靈的眼睛漸漸瞪大，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蜷縮著，掩藏在臂彎間的雙眸盡是惡意，臉上卻寫滿了驚慌和恐懼，分裂、扭曲、癲狂的靈魂仿佛在烈火中炙烤。
穿過層層霧瘴，豁然開朗。
紫色的鬼火密密地蔓延到看不見的遠方，微光淺淺勾勒出復雜的輪廓，還有隱沒在黑暗中的人影，跳動的火焰雖然美麗，卻散發著令人恐懼的氣息。
這并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魂火，所有的紫色魂火都代表著一個宗階強者的死亡，肉身消亡，靈魂卻被當作燃料在這里永遠地燃燒下去。
現在可沒有這么多宗階強者，能攢下這么多魂火足以說明千機閣的歷史悠久。神秘是千機閣的代名詞，隨時間的流逝，已經沒有人知道千機閣究竟是從哪里起源，何人建立，知道的，只有他們似乎極其強大，掌握許多可怕而邪惡的咒術，那是一種無限接近于道則的力量。
“你說他是參加過的？”憑空出現的聲音模糊卻有力。
古情心中暗喜，又有些不安。
他壓下心中的情緒，恭敬道，“是的，閣主大人。”
霍逍從黑暗中走出，玄色錦服繡金紋，只一眼，就叫青年雙眼發熱生疼，他只好趕緊低下頭。
霍逍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臉上也看不出喜怒，說不上年輕，也不能稱之為老，中年人的樣子，眼睛里卻滿是死氣。
古情并不覺得霍逍這樣的人會滿心死志，不然為什么要用手段讓自己活的更久？哪有人想死呢？尤其是手握權勢之人，巴不得永生不死呢！人就是因為想活，活的久一點、再久一點，才會努力修行。
無論是成仙、成就，都是為了達到某種意義上的永恒。
汗水漸漸滲透，漫長的沉默和壓抑的氣氛讓古琴漸漸有些喘不上氣來。
霍逍終于開口，“你是怎么知道鳳族秘境試煉的？”
古情松了口氣，“晚輩不小心聽到的。”
“什么人說的？”霍逍繼續問道。
“這......晚輩自然有自己的信息途徑。”古情再次故作輕松道。
霍逍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古情便嘔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
“你應當知道，本座從來不喜歡浪費時間。”
“你......你就不怕......”
霍逍眉峰一蹙，抬手一揮袖，古情便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便徹底消失了。
“左心長老還要裝到什么時候？”霍逍彈指輕點，黑暗的空間瞬間亮了起來，不過十丈見方，一桌兩椅三杯四面，空白的掛畫和燃燒的燭臺，有些奇怪又有些溫馨。
精靈舒展身軀，慢悠悠地抻了個懶腰，坐在地上，用天真的眼神看著霍逍，“是你救了我嗎？骯臟的污泥——”
霍逍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著茶，垂著眼眸，沒有搭理精靈的挑釁。
精靈討了個沒趣，也不惱，而是起身靠近霍逍，“怎么？你找到方法了？”
“終焉。”霍逍放下茶杯，平靜道，“你可以用最后的力量掙扎，釋放你的瘋狂。”
“你不行阿！”精靈笑嘻嘻道，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霍逍深深嘆了口氣，“你應該知道，這是死局。”
“是啊！”精靈搖頭晃腦地嘆息道。
霍逍冷眼瞧他，沒有出聲。
“哎呦！糟糕了呢！”精靈裝模做樣地驚叫。
見霍逍沒反應又滿臉遺憾道，“你現在最怕見的人是誰？”
霍逍沉聲道，“你覺得本座會怕什么人？”
“閣主大人當然什么都不怕了！”精靈笑瞇瞇道，“那就勞煩閣主大人了。”
“什么？”
“閣主大人不是號稱什么都知道嗎？”
“......”霍逍輕笑了一下，“你覺得我殺不了你？”
“您當然能。”精靈瞇著眼睛嘲諷，“要不是您困在這里出不去，全天下誰攔得住你？”
霍逍被這話說得笑了，他搖了搖頭，沒有說什么。
溫度似乎有一點升高。
霍逍想起精靈的話，眸色微暗，伸手端起茶杯，默不作聲地抿了一口。
精靈的笑容隨著溫度的升高逐漸變得放肆，在這種情況下略顯可怖。
霍逍放下茶杯，沉聲喝道，“來了就出來吧！”
溫度驟然拔高，金色的火焰自精靈手中飛起，幾乎一瞬間，遍野的紫色魂火現了形，連帶著桌椅書畫一同破碎消失，重歸混沌的昏暗，
金色的火焰眨眼間擴大成一個拳頭大小，穩定地飄在半空。
魂火震蕩，分外不安。
霍逍輕輕嘆了口氣，“阿七。”
金色的火焰瞬間膨脹數百倍，幾息間，除了二人周身幾尺，入眼之處盡是金色，魂火被吞噬得一干二凈。
霍逍笑道，“氣也氣過了，出來聊聊吧！”
火焰聞聲收斂，迅速凝成人形，一身紅衣張揚明艷，那熟悉的眉眼，正是顧七。
精靈眼睛一亮，近乎貪婪地注視著他。
霍逍微微愣神了一瞬，臉上迅速堆起了笑容，“看來，阿七也已經擺脫了肉身啊！”
顧七單手撫著精靈的后頸，眸光撞進精靈如水的眼里，柔情、癡戀，和暗藏的瘋狂與惡意。
精靈。
這就是天真的精靈？
顧七輕笑一聲，轉頭看向那個與記憶中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輕聲笑道，“霍逍，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