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說，他們都已經走了，顧七也見不到那個神奇的女娃娃。反正已經中午，又是城鎮，正好去酒樓客棧打個牙祭，順便也能探聽一下消息。

車夫得了令，便停在了一家格外熱鬧的酒樓，名為“西風瘦”。

一樓吵吵嚷嚷的，二樓還有很多人趴著欄桿看熱鬧，跟著叫嚷。

“欸！壓都壓了！怎么能反悔呢？”

“就是就是！輸不起啊！”

“哪有——欸！我哥來送錢了，你們找他要！”

眾人應聲往門口看去，安靜了下來。

只見一年輕公子走了進來，一身素白錦衣，水綠薄紗罩衫，墨發高束，以玉為冠，手上一把玉骨折扇，雖然唇邊笑意盎然，眉宇間卻盡是疏離的冷淡和漠然。身后跟著個黑面大漢，已是中年，垂眸冷面，眼窩深邃，氣場十足。二人往門口一站，看起來像是誰家的矜貴少爺帶著護院來砸場子。

正是夏時，那年輕人竟然沒出一絲汗。

“欸！他是你哥？喂！跑了！抓住他！”

酒樓又恢復了喧囂。

顧七才踏入酒樓，一個身影便撞進了懷里，剎那又倒退著坐在了地上，看起來是個不過十幾歲的少年，表情有些茫然。

車夫皺著眉頭，上前一步，追來的眾人登時老實了下來，在少年身后縮成一團，動蕩不安卻沒人說話。

顧七合扇，伸出一只手在少年面前攤開，輕輕一招，“小兄弟，沒事吧？”

“你真是他哥？”

人群中有人問。

顧七輕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就交出五十兩銀子！不是就讓開！”

大概是開過一次口，那人有了膽量，便大聲嚷嚷起來。

顧七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抓著自己手不放的少年，挑眉，“可以，我不僅可以給你們錢，還可以請你們這頓飯，但你們要給我講一講最近發生的趣事，誰說的多，說的好，我還有額外的賞金，至少......一百兩。”

“至少一百兩！”

人群中又是一陣喧嘩。

不過，仗著錢財的力量，顧七總算可以帶著那個不放手的家伙落座了。

上了幾壇酒，又上了幾道菜，加上幾個白面饅頭一份涼面，少年終于松手，直勾勾盯著眼前的飯菜。

“齊叔也坐吧！”

“這怎么好，您是少爺，家仆怎能與主人同桌？”車夫垂首沉聲道。

顧七笑，“齊叔，您是霍家的家仆，可不是我顧家的，咱們只能同為江湖人。再者，出門在外，哪有這么多講究。”

車夫只好坐下，安靜地端著碗。

小孩兒頂著一張大花臉，眼巴巴地瞅著，雖然直咽口水，卻依舊沒有動手，只是渴望地看著顧七，直到他點頭，才像是好幾天沒吃飯一樣狼吞虎咽起來。

“公子，我可以說嗎？”

過來問的是個干瘦的漢子，眼角有一塊兒小小的疤。

顧七正用筷子勾著碗里的面條，也不吃，似乎并不著急，這下有人問，顧七撂了筷子，笑瞇瞇道，“可以，隨時歡迎，不過同一件事以及其關聯事件只能算一個哦！越有分量給的越多。”

那人頓了頓，點頭，“好。”

“那就說吧！”

顧七又拿起筷子，開始撿桌子上唯一的涼菜——一盤花生米。

“青銅鐵令”

“等一會兒。”顧七的手一頓，眸色微暗，“你還有別的事嗎？”

干瘦漢子一怔，點了點頭。

顧七抬眼看向其他人，“你們要說的關于什么？”

“京城。”

“風云鏢局。”

“彩旗門。”

聲音此起彼伏，顧七沉默了片刻，看向干瘦漢子，“他們要說的你都知道嗎？”

干瘦漢子想了想，非常輕微的點了點頭。

顧七微笑，“那你要說的，他們知道嗎？”

干瘦漢子的表情不安起來，“不，但是......我......”

顧七淡然道，“你走吧！”

“啊？”

“少爺說讓您離開。”車夫站起來。

“可是——”

“齊叔，把他趕出去。”顧七垂眸擺了擺手。

干瘦漢子還沒反應過來，便在眾人幸災樂禍的眼神中被車夫拎了竄了出去，很快又空著手回來，坐在了顧七旁邊。

“諸位可以開始了。”顧七抬頭，微笑道，“另外，我剛從京城過來，你可要說些我感興趣的，不然......”

他看起來細嫩白皙的手指在桌邊輕輕摩挲了幾下，桌子一角便撲簌簌地化作粉末落了滿地。

整個一樓登時安靜了下來。

“你、你是顧七！”

“哇！我竟然是顧七！”顧七學著他們驚訝的表情驚聲道。

車夫的表情詭異地扭曲了一下，旁邊扒飯的少年也頓住，似乎是噎住了，端起酒碗一口悶，結果整張臉都開始泛紅，咳得驚天動地。

“呃......京城前段時間運往各地的官鹽味道似乎不太一樣，而且聽說數量不對，路線也與往年大相徑庭。”

“是啊是啊！不過新鹽似乎格外好吃。”

“前段時間風云鏢局叫人砸了場子，大半的鏢師都重傷或者退出鏢局洗手不干了。總鏢頭許南書卻以為正在走鏢無法回去，還被人追殺來著。”

“之前聽說彩旗門在邊關附近出現過，武當的瘋道士四處嚷嚷著什么天坑之類的。”

“欸——我還見過一些人，嘴里說著嘰里咕嚕的話，聽著像是小東洲的，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我也見過！我還聽他們說什么清洗，什么天命之類的。”

“你聽得懂他們說話？”

“會一點兒，我老家那邊沿海，有許多小東洲的人來生活。”

“哦！對了！之前白家不是邀請諸位武林好漢聚會查旌陽道？現在白家沒了，那些人基本都聚集在白城附近，但是沒有散去。”

“嘿！可不是？最奇怪的是，京城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事發生，我家表親在京待了半個月，出來什么都不記得了。”

“好像是因為迷霧森林的瘴氣，據說旌陽道也有這種霧氣。”

“這話說的，傳說中的昊天宮彌漫著讓人神智混亂的毒氣，好像你見過一樣。”

“之前霍逍不是去過？聽說昊天宮有一味神藥，能讓人起死回生。也不知道霍逍那沒拿到，整日縮在逍遙閣，似乎也沒什么消息。”

“顧七爺與霍逍熟，應該知道吧！”

顧七看著他們的眼神，微笑，“并不知道，他受了重傷，想來是沒進去。”

“害！我就說嘛！這么逆天的藥哪里能輕易拿到。”

“根本不可能有才是，不然行走江湖，誰不想多一條命？任他再厲害，也能叫人踏破門檻！”

“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