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幾人與蘇幕氏族有了沖突，本打算就此回去了。

但一個人卻站在了門口，看樣子就是在等幾人下來。

“黑鷹部族，長相破軍，拜見上位，見過江兄，見過趙兄。”

相對于蠻族的平均身高來說，眼前的青年顯得矮小。但也高過了幾人一些，只是有些瘦骨嶙峋之感，不太健康的樣子。

江起瀾眉頭一皺，眼前的巫族青年看起來雖瘦弱，但仔細查看，會發現那不是虛弱。

而是精氣神極度濃縮，呈現瘦虎姿態一般。

“我的居所就在附近，不知可否請幾位一坐。”長相破軍微笑說道。

白夜點點頭。

與蘇幕遮相似的房中，幾人對坐，長相破軍身后站著兩個高挑侍女，在這有些秋意的天氣里，還為他扇著風。

“我聽說過你，第二巫子。”白夜品著清茶，淡淡說道：“我先前就想，巫族來的很可能就是你了。”

長相破軍親手沏茶，淡笑道：“畢竟上極天鷹可是我們部族的圖騰，這一趟不得不來呢。”

“我記得你十多年前就是第二巫子，為什么沒有破境。”白夜說道。

六品破境入七品，對于大多數六品來說是極度困難的事，但對于整個族群都排在前列的天才來說，這不是一道能卡十多年的關卡。

“因為我頭上那個還沒破境，我總想試著能不能在他破境之前，超過他的臺階。”

“你主動找我們，有什么事？”白夜直來直往，不喜歡打機鋒。

長相破軍看向江起瀾，說道：“其實此次，我是想找江兄的，可惜來了不少時日，也找不到拜會的機會。”

這兩月，江起瀾白天就和徐倫對練，晚上就直接回江家，在神海之中跟隨柳骨修行。

連畫舫的小妞都還些時日不見他，更別說外人找他了。

“哦，找我嗎，有什么事？”

“因為上極天鷹對我部族來說太過重要了，所以我們在得到消息之后，就收集了諸多六品的情報。”長相破軍直言不諱。

“所以我希望，若是江兄在我奪取第一的路途中遇到，你認輸。”

江起瀾眉頭一挑：“憑什么？”

“我沒有勝過江兄的把握，就算僥幸勝了，怕也是后繼無力。”長相破軍微笑說道：“對于江兄來說，上極天鷹只是上極天鷹罷了，對我黑影部族來說，那卻是先祖圖騰呢。”

“江兄且聽我說。”

“若是江兄在遇上我之后主動認輸，我黑影部族愿意支付報酬，你可以先提條件試試。”

江起瀾眉頭松緩，思索著。

他愛名不假，但也不是非要爭第一，要是長相破軍的出價能比上極天鷹加上神纏還要高，打假賽也沒什么。

“好說，那我要三百顆空明天晶，外加你黑鷹部族針對神魂的上位秘術。”

“噗……”

長相破軍擦拭了下嘴角茶水，苦笑道：“空明天晶是消耗品，哪怕是我們部族也沒存多少，實在拿不出那么多。”

“成熟的上極天鷹每月都能產空明天晶，你們怎么會幾百顆都存不下？”江起瀾有些不解，他是問過柳骨了，有一兩百顆就夠他目前所用了，有現成的話，他也是可以放棄上極天鷹的。

“江兄……上極天鷹是我們部族的圖騰不假，但我們可不敢豢養它啊，所有的上極天鷹，都應該自由的翱翔在雪域長空。”長相破軍長嘆一聲：“我聽聞人族乃是先祖信仰，江兄設身處地的想想，你會豢養你的先祖嗎？”

“要是能的話，我還真求之不得呢。”江起瀾低聲吐槽。

長相破軍沒注意他的低語，說道：“五十顆空明天晶，足夠江兄洗滌雙瞳了，你看如何。”

“你就那么肯定我們會遇上？”

長相破軍笑道：“普天之下，在下沒有把握勝過的六品不多，江兄當是其中一位。”

江起瀾拍人家馬屁拍慣了，此時被拍一記也感覺很舒服。

雖然明知道人家是奉承應付一下，但就是聽著舒服啊。

就像徐妙弋一樣，他不知道徐妙弋的心思？知道啊，很清楚。

但那妮子說話好聽啊，拆穿人家干嘛。

江起瀾笑著擺擺手：“不敢當，不敢當。”

“那江兄……答應了？”

“不答應。”

江起瀾回答的堅決：“我已經說了我的條件了，空明天晶不夠也就算了，攻擊神魂的秘術你是提都不提啊。”

長相破軍的笑容不變：“如此的話，我們就談談其他。”

“聽江兄的意思，你想爭第一是為了上極天鷹生產的空明天晶是吧。”

“是的。”神行萬里什么的，江起瀾感覺自己不太需要。

“那么我們換個交易條件吧。”

“我幫你清除障礙，要是我先你遇到了離凰之流，我至少也能保證兩敗俱傷。然后你要是奪得了第一，我族先送你五十顆空明天晶，你需要簽約獲得足夠空明天晶后，放它自由。”

“要是我先遇到了離凰呢？”

“重創她！我相信江兄有這樣的實力，倒時我也會奉上空明天晶。”

“我就沒有戰勝離凰的可能嗎？”江起瀾笑問道。

長相破軍淡淡笑道：“那可就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場景了，倒時我勝過受創的江兄還是問題不大的，什么也不用給你，就能帶回上極天鷹了。”

江起瀾歪著腦袋：“你是不是跟每個挺厲害的六品都做了交易？”

此時長相破軍卻是看向趙無眠，說道：“強過趙兄的，都有過，籌碼不同罷了……除了離凰。”

“那你交易的人還挺多。”趙無眠懶懶說道，絲毫沒有被看輕的屈辱感。

要不是命令，他都不想參加力之大會。

“為什么除去離凰？她心高氣傲不愿意場外交易？”

長相破軍面露難色，苦笑搖頭：“她倒是愿意交易，但要的東西我們給不出來。”

“她要一只成年的上極天鷹！這談不談還有什么意義。”

“而且我和幾位有可能第一的都做了交易，他們也愿意在籌碼合適的情況下，放上極天鷹自由。”

“但離凰是說不通的，也絕不能讓她得到上極天鷹。”

長相破軍收斂笑容，沉聲說道：“那個女人，她要的是吃掉上極天鷹！”

“上極天鷹……還能吃？”江起瀾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奇玩意。

長相破軍搖頭道：“我調查過，離凰修行的功法，可以在熔煉上極天鷹后，將上極天鷹的所有特性融入自身。”

吃掉只是比喻，但意思是差不多了。

什么情況，我都只能憑運氣抽獎，你倒好，能一鍋端？

“那是什么功法？”江起瀾有點好奇。

長相破軍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離火天凰決。”說話的是白夜。

本來他是不會對巫族透露人族修士信息的，但看長相破軍調查的差不多了，一個名字說不說也沒什么影響。

而且他也想提點一下江起瀾，讓他了解一下這個很可能遇到的對手。

“離火天凰決可以熔煉異獸，獲得其能力，但也是有限制的。她應該是想以上極天鷹為奠基，開辟景域。”白夜淡淡說道。

“諸星院千年以降第一天才，你們其實只要記下這個名號就可以了。她是強在自身，和功法沒太大關系。”

“長相破軍，不要有太多的心思。”白夜注視著他，低沉說道：“拼死去戰斗吧，然后毫無爭議的奪取第一，這才是你帶走上極天鷹的唯一辦法。”

長相破軍臉色微沉，苦笑道：“我只是想上極天鷹自由，為了增大可能性，輸贏對我來說并不重要。”

“或者說……要是我足夠強，黑鷹部族足夠強，巫族足夠強的話，我又何必動什么心思。”

“是的，因為巫族不夠強，所以將你們的圖騰作為獎勵，你們也只能按照大昭的規矩來。”

白夜嘆息了一聲：“雖然我也挺討厭陛下這樣的行為，但取悅他吧，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這是……你能說的話嗎？這不是對你們人族天子不敬嗎？”長相破軍有點詫異，巫族雖然很久沒有王了，但只要有王誕生，就是絕對的權威。

對外族說討厭自己的王，這是巫族想都不敢想的事。

“你不了解陛下，他的器量是你無法想象的……當然，有時的確顯得有些任性。”

長相破軍沉默無言。

白夜站起身來，他能看出長相破軍并不想來參加這樣的大會，只是因為被抓的是黑鷹部族的圖騰。

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有機會救出上極天鷹，無論是巫族還是黑鷹部族的意志，都裹挾著他，讓他必須前來。

幾人走出門來，天色將晚。

“妖族那邊就算了吧，來的那幾個我都有數，到時候遇上再說也來得及。”

白夜說罷，趙無眠沉聲說道：“白老大，那個長相破軍很厲害的吧，但看起來挺憋屈似的。”

“弱族無外交。”白夜淡淡說道：“要是巫族有和我們匹敵的實力，早就派人來要上極天鷹了，也用不著等我們給了機會才來。”

“你以為他們是才知道上極天鷹在大昭手上嗎？”

“你也不用同情他，千年之前，人族還有被巫族奴役的呢。”

趙無眠搖搖頭：“我哪有資格同情他，只是有點感觸罷了。”

“什么感觸？”

“就像白老大你說的，在大昭地界之上，什么狗屁巫子，都得按我大昭的規矩來。”

白夜冷峻的臉上露出細微笑容：“是啊，規矩……無數先烈以血肉鑄就的規矩。”

江起瀾跟在最后。

“柳骨，大昭建立之前，人族真的挺難過的嗎？”

“人族是個很奇怪的種族，每隔許多年，就會出現一個蓋壓時代的人物。但那個人物超脫或者死去后，人族就會顯得孱弱。被其他種族奴役的有，連人族自己還要內斗。”

“如大昭這樣統一的人族皇朝，在我族史記中也是第一次出現。”

“你們遇到了人族最好的時代。”

“柳骨……你知道嗎，其實在我看來，他們好像和人族也沒什么區別，只是膚色不太一樣罷了。”

“人族的樣子本來就是最合適修行的，能在歷史長河沖刷下留下的，形態其實差不多。”

“完全化形的妖族，也都是以這個形態生活的。只是因為現在你們人族最強，這個形態才被叫做人形罷了。”

江起瀾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了，第一次融合滄海石時的場景。

自己好像說過什么，但具體說了什么卻想不起來了。

似乎是吹了個牛皮來著，吹的時候感覺挺舒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