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沒有想很多,只覺得,時間停在那幾秒就好了。
肯定事與愿違,我把頭轉回去后,自己心里一直很慌張,怕被看出什么。
上數學課,他問我:“剛才老師說寫哪些題目?”
我看著自己的練習冊回答著:“書本第五十頁,選擇題一到十,填空題寫完,還有后面的二十三到二十六。”我慢慢地說著,怕他沒有聽清楚。
說完后,我用余光看到他點點頭,輕聲說了句:“嗯。”
我旁邊還坐著個人,我看到她一直在笑,她因為看不清黑板,所以坐到了我的旁邊。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覃熾,一直笑著,有一種“磕到了”的意思。
覃熾可能什么也沒有想,對著坐在講臺旁邊的人說:“你看柳蔓好蠢啊,不知道在笑什么。”
講臺旁邊的那個同學是溫忍,他看了看柳蔓,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覃熾,也笑了,然后我看到溫忍給了柳蔓一個眼神,兩個人也笑了起來。
然后,數學老師一個練習冊往他頭上砸去,結果他還在笑,笑意不一樣,我們全班也笑了,笑意也不一樣。
我看了看溫忍,他可能是看出什么了吧,深覺自己以后不能表現那么明顯。
果不其然,晚上回到宿舍后,柳蔓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跟宿舍的人說了。
“我跟你們說啊,”柳蔓坐在床上,我也坐在床上,準備著時刻反擊。
宿舍的人都不知道,除了戴佳,大概那個時候,也只敢告訴她吧,可能也覺得她是可以信任的。
“今天數學課的時候,我不是坐在時靜旁邊嗎?”她看了我一眼,眼底的笑意已經要溢出來了。
“我聽見她跟覃熾的對話,咳咳,練習冊寫哪里?”她有模有樣地模仿了起來,我就差夸她一句:“不當演員可惜了。”
“寫……這里哪里這里哪里。”
“大概就是這樣。”我突然間有點想給她一巴掌,但是身為女孩子,是不能那么暴力滴。
“真的,我真的一瞬間覺得他們挺般……配的……啊,別打我啊,我……我說事……實話而已。”她邊躲我邊打。
“你可以再說一遍,”我把她摁在床上,笑道,“再說一遍,你時媽媽絕對不打你。”
“時媽媽,我錯了,你別笑得那么恐怖。”
宿舍里的人看我的眼神更加有意思了。我瞪了她們一眼,然后去洗漱了。
“確實蠻般配的。”
“他們好像有點戲啊。”
“嗯嗯,確實可以。”我聽了只覺得耳根子發燙,出去后,我打斷了她們的對話:“你們能不能別想那么多,我跟他不可能的,再說以前他跟我老婆的事,怎么可能?”老婆此時看了我一眼,像是把我吃了。
我連忙認錯:“老婆,別吃我,我錯了。”
“好像也確實不可能,畢竟別人是有家室的人,懼內啊。”管姐擺擺手進了洗手間,人就這樣散了,該干什么就干什么了,我松了一口氣。
我看向戴佳,她一直在笑,我瞪了她一眼:“你還笑,我待會就把火扯到你身上去!”她立馬閉了嘴,也是,這個年紀的女生,誰還沒有個心動的人呢?
她沒有說話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滿是落寞。
戴佳看到我在看她,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慢慢地說:“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
我搖搖頭,笑道:“沒事,待會熄燈了,先睡覺吧,不要想太多。”
她點點頭,爬了樓梯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去。
夜已經深了,當時我沒有睡著,便開了洗手間的門,趴在窗口旁,靜靜地吹著風,很舒服,宿舍外是萬家燈火,喧囂在城市上空徘徊著不肯離去,能夠看清楚遠方的山的輪廓,雖然黑漆漆,卻能想到,明天一早起來再看,山又青了。
那天晚上我是什么時候睡的,我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吹了很久的晚風,心里倒是平靜了許多。
“時媽媽!”
我轉過頭,同時覃熾也轉過了頭,他表現得很是疑惑。
我看著喊我的人,她思考了一番,還是叫道:“時靜!在教室還是不要叫這個稱呼了。”
我問她:“怎么了?”女孩子坐在覃熾的后面,是成績很好的一個女孩子,初一下冊來的,現在跟我是一個宿舍的,叫唐若。
班上的人都知道她跟前任副班長談戀愛的事,前任副班長也就是以前的班長。
哦,我忘了,覃熾現在是副班長了,同時也是語文課代表,問就是數學課代表被他辭了。
我看到唐若手里拿著一疊書,她說:“這些書放哪里?要不要丟了。”
我想也沒有想,脫口而出:“留著,賣錢。”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又補充道:“留給狒狒,她可能會要。”
唐若點點頭,然后我轉頭便看到覃熾一直看著我,我跟唐若聊了一下小說,聊完了,我轉頭時,發現他還看著我,小聲問:“你看什么?”
唐若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問道:“覃熾,你一直看著時媽媽干嘛?”
他好像還沒有反應,我把頭轉回去了,看著我像是要準備下節課的書,其實是我不敢跟他對視,怕他看出來,其實也怕他看不出來,更怕他看出來卻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暗暗地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
我記得第二節課下課時,柳蔓坐在我的旁邊,當時宿舍里的人都一致認為我跟覃熾是可以的,只有我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卻又抱有希望。
我聽見柳蔓說:“覃熾,你知道嗎,現在我們宿舍里的人都……”我看了她一眼,她問:“要說嗎?”
“說什么?說了,他會生氣……”我小聲地說,柳蔓可能沒有聽到。
我擺擺手說:“隨便你吧,反正我跟他又沒有什么。”
“那我就說了,”柳蔓笑著,“我跟你說,我們宿舍里的人都覺得你跟我們時媽媽很配。”
我已經聽不下去了,轉頭找唐若借修正帶。
“真的?”他問。
柳蔓點點頭,“那你想多了。”可能誰都沒有發現我愣了一下,我接過唐若的修正帶,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
轉頭發現,那個家伙已經不想理我了,“她們也是說笑的,你不要想太多。”
然后他的一句話,讓我至今都還清晰地記得:“你還不配讓我想太多。”
“那就好。”
我覺得我自己是傻了,我忍著沒有暴露情緒,跟柳蔓說了句:“蔓姐,你讓一下,我出去洗下手,剛才用修正帶沾到手上了。”
我現在仍記得,當時很快就閉了嘴,生怕自己哭出來。
我把修正帶還給了唐若,便去工具房洗手了,順便洗了把臉,等臉自然風干才回了教室,怕他們看出什么端倪。
確實卑微到了極點,也是,暗戀本來就卑微……
等我回去的時候,也差不多快上課了,然后,這一整天,我們都沒有再說過話,我也只是跟溫忍講話,有時講到好笑的笑了起來,他便黑了臉:“自習課給你們講話的?”
招你惹你了?這么大火氣?
到了晚讀,他用手撐著額頭。
我看了看,最后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不會還在生氣吧?”
“你不配。”
我呆住了幾秒,我再看他時,他已經跟著別人離開了,我用余光看著他們走的方向,應該是去了醫務室。
是啊,我確實不配,以什么身份問他呢?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戀人,只是同學,同桌。
要是畢業了,什么都算不上了。
想到這里,我被人敲了一下額頭,程語問:“還有最后一串牛筋,你要不要?”我用雙手接了過來。
對啊,已經畢業了,我們現在什么關系都算不上了。
我還記得中考完后,我天天蹲在游戲里看他上線和下線,真的癡迷的可以。
他看不到我的在線記錄,可以說,他看不到我的賬號,以前五一的時候,我們四個人一起玩過游戲。
回到學校后,跟他們聊天的時候提到了,不過,那是我們第二次坐同桌了,他坐在我的右邊,左邊的男生是戴佳曾經喜歡過的人,叫做黎郝。
覃熾問我:“五一放假的時候你玩了王知?”
我點點頭,說:“嗯,玩了,怎么了,跟程語她們一起玩的。”
“那我上線怎么沒有看到你?”
“我怎么知道,又沒有加好友。”
“不是有QQ好友嗎?”
“加了也不一定會玩。”
“你的游戲名是什么?”他問,我低著頭,很認真地回答:“余生一個,兩邊還有些畫符,不知道是什么。”
我看到他點點頭,以為他要回去加我,結果到現在,他一點消息都沒有,但是我自己已經手賤發了好友申請過去。
現在還沒有回復,他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
想到這里,我看了一下QQ,他訪問了我的空間,是9:54的時候,呵,因為是他,所以我連時間這個細節都注意了。
我的空間是僅顯示三天動態,他看到的,只不過是我的一個習慣,每看完一部小說,我會發與這個小說相關的說說。
我想要他看的不是這個,是已經被隱藏的一個說說,內容是“我還是喜歡你,但是也不過是我一廂情愿。”說說發布的時間是8:34,我的學號是8,他的學號是34。
程語“慫逼,不敢表白。”
戴佳“我贊同上樓。”
蕭念“孩子,我都替你著急。”
柳蔓“時媽媽啊,要不咱就換個人?”
我沒有回復他們,也算了,沒看到也就這樣了。可能他看到的那個說說,還能誤會點什么,因為里面有一句話是“我等你回頭看看我。”這個是那個小說里的話,他不看小說,可能會誤會點什么,可能也一直都知道我有喜歡的人。
沒關系啊,如果他也真的喜歡我,但是錯過就錯過了唄。
畢竟我現在想的是,要談的話,我就要談那種確定終生的。
真的夠傻,他的游戲對我的好友申請還當做沒有看見呢,采訪我的空間干什么?可能是不小心點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