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霧都與魔都之間,憨憨問路
- 有一個東方姑娘
- 3177字
- 2021-08-22 15:16:51
“簽完了沒?”楚華鐸問他的室友。
和班長一個宿舍的要么出去實習了,要么就在圖書館里奮筆疾書,距離考研不到一個月了。所以就拜托了隔壁目前稍微清閑的楚華鐸,把大家簽完字的選題確認表交到老師辦公室去。
可能是為了老天爺動了惻隱之心,為了鼓勵大家周一從被窩里出來工作學習,近來幾星期,每周第一個工作日的天氣都不錯。周一的風比起昨天,一個像情人吻臉,一個像仇人打臉。終于不怕手冷了,楚華鐸騎著共享單車,一路在冬陽和微風的親吻中穿行。
不過因為昨天跑了一千加五十米,楚華鐸明顯感覺到蹬車時大腿小腿的酸脹。所以有時候還真不是故意讓車之字形橫行霸道的。尤其是上坡的時候,楚華鐸真得咬牙和腿部的酸脹勁兒對抗。
雖說因為論文選題這件意料之外的事的打擾,韓焓不得不暫時放下手頭的翻譯“大業”,但是能出來看看平時這個點忽略的冬日暖景,韓焓也不覺得這個打擾有多討厭了。畢竟,這個事情早晚都要操心面對。和楚華鐸相比,除了腿,韓焓還要承受每走一步,因為做了48個仰臥起坐而堆積的乳酸導致的腹部酸疼脹痛。
看來因為疫情沒返校的一學期,應該也是大中小學的學生們體能體質下降的一學期。反正韓焓在家的時候,仰臥起坐之類的無氧運動幾乎是沒怎么做的。而像李柔瑤那樣即便在學校,韓焓拉著她跑也不跑的女生,別說體能了,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我四肢五臟跑完能俱全就好了”。
夏天蜂蝶飛舞、紫花爛漫的紫藤走廊,已經只剩干皺粗糙的藤蔓,滄桑地撘臥在廊頂上。頗有四季更迭的痕跡。韓焓把它咔嚓捕捉到了相冊里,再克服酸疼,轉彎往橋上走。迎面駛來了一輛風速的亮黃色單車,車上的陽光男孩時而坐下猛踩踏板,時而站起如風火輪上的小哪吒,叱咤風云的樣子。車輪轉軸的聲音唯恐跟不上他的輕快。
“誒——啊——喵嗷!”
突然韓焓聽到了驚慌的吼聲和一聲讓人聞之戰栗的貓叫,隨即是車輛倒地時的碰撞聲。
肯定是剛才那個男生。韓焓的第一反應是。
可是當她轉過身的時候,那個男生剛從車上下來,反而往花叢里面跑,一邊跑,一邊問“同學你沒事吧?”車道最外面還有一輛棕色小汽車,車里的老師也停下來探出頭問“同學你怎么樣”。
韓焓倒回橋頭,一看露在花叢外面的那雙姜黃色的鞋,那雙去年在煙臺站看到過的,印象深刻到不能再深刻的那雙鞋,就確定那個同學是――楚華鐸!
她立刻跑過去,顧不上肚子和大腿的疼痛。可能這種堆積的乳酸就是得“以毒攻毒”、“以酸攻酸”,韓焓跑過去的時候也沒感到痛了。
男生把壓在楚華鐸腿上的自行車推起,韓焓就已經蹲在了楚華鐸旁邊,把捂著他自己左手手臂的楚華鐸扶了起來。一只圓茸茸的大白貓夾著尾巴朝橋那頭落荒而逃。
“同學你還好嗎?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騎太快了。”男生彎著腰滿臉愧疚。
“沒事沒事,是我自己技術太LOW,本來想偷個懶不停車,慢慢蹬著讓你先過的,結果腿晃了,沒控制住。”倒像是有擔當不矯情的北方爺們兒。韓焓想。
“別別別,你這樣說我更內疚了。你是不是受傷了,我扶你去醫務室看看吧。”
“沒事兒,就蹭破了點兒皮。你走吧,應該是趕著上課去的吧。”
真是一個寬宏大量的學長。
韓焓看他的確沒什么大礙,就站了起來。看著這個壓倒了好一片花草的龐然大物,不禁覺得滑稽。像一個在花叢里玩兒泥巴摔倒的大孩子,勇敢地跟小伙伴們說我沒事。
旁邊車里的老師看楚華鐸生機勃勃地站了起來,也就開著車走了。男生腳踢起剎車,抬腿準備騎上車之前欠著上半身再說了一句“不好意思”,然后加速往教室趕去。
“你怎么在這兒啊?”
楚華鐸把捂在左臂的右手放下來。
“我去找于老師談我論文的事情,這不是選題出來了嗎?”
兩人從花叢里走出來。韓焓看到楚華鐸左臂上的傷口有些奇怪。
“你這傷口是在地上蹭的嗎?”
“這塊皮是在那石坎上蹭破的。這幾條杠可能是花的刺給刮的吧。”
“這可不像花刺刮的呀。”
楚華鐸捏著那一塊血絲點點的皮仔細看。韓焓也抬起脖子湊過去。
“你剛才是不是壓到了一只貓?”
楚華鐸眼神移到了韓焓臉上。
“你是說我這是貓給撓的?”
“我胳膊好像倒地的時候是壓到它尾巴了,然后它哇叫了一聲就躥走了。”
韓焓雙手在胸前交叉。楚華鐸的回答讓她覺得自己的推測很合理。
“我覺得你還是要去醫務室一趟,或者直接去醫院打一針。不然你晚上就該咬人了。”
“你怕啥,又咬不到你。”
去年暑假,韓焓的堂弟淋淋的屁股讓大黃咬了個月牙,還沒破皮,姑姑二話不說放下剛端起的碗,抱著沒被狗咬哭,被家人的反應嚇哭的淋淋直奔了鎮上的醫院。直接告訴醫生兒子被狗咬了,需要立即打狂犬疫苗。
而眼下一個被貓撓出三條紅杠的人,卻還站在太陽下花叢邊和同學貧嘴。當真是長大了的成年人。韓焓沒發現,她和楚華鐸,已經可以自若地談笑了。
“我把這個表格交給于老師再去醫務室吧,去醫院還得填出校申請呢。先看醫務室的人怎么說吧。”
“誒----于老師電話。”
“韓焓你現在來了嗎?”
“我快到了老師。”
楚華鐸吹著傷口邊上的灰。
“不好意思,我這邊臨時有個會,要開到中午去了。我下午上完課之后再和你聯系可以嗎?”
“哦。沒事,老師你先忙吧。”
“實在不好意思啊,再見。”
“怎么了,老師有事兒啊?”
“對,她說她現在得去開會。你的表格也交不了咯。”韓焓還不忘于老師這個電話對楚華鐸的影響。
“切——”
楚華鐸話音剛落,也接到了于老師的電話。
“楚華鐸,我這邊臨時有個會,你把你們班的選題確認表放在我門上的文件袋里就好了。”
“好的,老師。”
“辛苦啊,再見。”
嘖嘖。
兩人不約而同地朝對方點頭,對于老師嚴謹負責的處事態度再次表示感嘆和敬重。
韓焓幫楚華鐸把單車推到路邊停放好。然后一起去于老師辦公室門口交表格。
“你確定不直接去醫務室哦?傷口暴露于太陽下會加速發病的。”
“那不正好咬你嗎,然后你就直接得我真傳了。”
“那你就真的是‘喪心病狂’了。”
......
太陽的光線越來越強,照得人無法不想精力充沛地活動活動。
一直到醫務室,兩個人都還沒有停火的意思。
“嘿!我還頭一回見被貓撓出血了還笑得這么開心的。”醫生拿著消毒棉簽查看傷口。
“他這是發病加速的癥狀,對吧,醫生,得多打幾針。”
“呵,你今天招惹她了吧?”醫生問楚華鐸。
“誰招惹她了,沒有啊。”
韓焓首先意識到醫生這句話的語境。暫時閉上了自己的高速運轉的嘴。
“我給你們開個病假條,然后就可以直接出校門去醫院了,事后再在學校進出系統上補申請,告訴你們輔導員一聲就可以了。”
“醫生我不用去的,他自己走得動。”韓焓沒說出口。主動說這句話,似乎在故意回避什么,其實他們之間又沒什么。而且,畢竟楚華鐸前幾天才“救了自己一命”。
“盡快去,注意安全,記得把口罩戴上啊。”
“謝謝醫生。”
醫生把病假單給了韓焓。
“這下好了,腿走路還哆嗦,屁股上再添幾針。”
楚華鐸這句話提醒了韓焓,原來自己腿上的酸脹也還在。于是一個鴨子步歪斜的高植株大花朵和一個鴨子步蹣跚的迷你憨憨,一起從醫務室搖搖晃晃到了校門口。
“你要是有事兒你就別去了,耽誤你時間,我又沒缺胳膊少腿。”
楚華鐸停下來說。
“沒事啊,我這不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嘛!更何況是一瓶水的恩情呢。”韓焓思如泉涌,腦子里的話活潑跳躍。聳聳書包背帶輕松回答。
“喲!可以嘛。我看你這從我這兒學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師了。嘴皮子利得現在。”
“誒,好好說啊,誰是老師誰是學生。我就是擔心把你放出去,你四處咬人,人家就得說我這老師不盡職盡責了。”
楚華鐸哼哼地笑。
“那就走吧憨憨園丁,不然我待會兒發病第一個咬的就是你了。”
“那我一定會因為過度防衛,為了自身和他人的安全,大義滅親。”
在門衛保安面前登記離校信息時,保安看著眼前兩個彎著腰手忙著寫字,嘴也沒閑著的同學,躲在口罩后面像聽現場相聲一樣呵呵樂。
“醫院人流量大,口罩戴好啊,同學。”
“好,謝謝叔叔。”
楚華鐸轉過頭來,看見韓焓鼻子露在了口罩外面,說,“讓你把口罩戴好,同學!”
“哦,也謝謝你。同學!你自己的口罩不也沒戴好嗎?”
“哪里?”
從左到右,楚華鐸把自己臉上的口罩檢查了一圈兒。沒發現哪兒沒戴好。
哈哈哈哈——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吶。去醫院打針都那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