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的時候，萊昂納多在和你做什么？”回去的路上，帕格問道。

“哦哦，沒什么……”冷夏也不太清楚珀金斯的用意，也不好向帕格解釋。

“……”帕格沒有追問，兩人一路無言，回到了暗鴉塔。

“翻看了一下你的日記，里面出現了新內容，克里斯轉告我，讓我給你具體解釋，你要不要去看看？”帕格平靜地說道。

“好？新內容……那就說明我的任務是有進度的。”冷夏便回到了自己房間。

“媽媽關緊窗

拉上簾

月光爬過窗欞

紅著眼

爸爸鎖上門

閉上眼

影子爬上墻壁

踮著腳尖

他們說血月來了

不能看

不能看

誰看了

誰就會變成

月亮的晚餐

我躲在被子里

數心跳

咚咚咚

像月亮在敲門

咚咚咚

它說它餓了

咚咚咚

它說它冷

早上醒來

隔壁空蕩蕩

小杰的床上

只剩一灘月光

閃著紅光

像在笑

媽媽捂住我的眼

爸爸說

噓——

別出聲

月亮還沒走

它還在找

下一個

不聽話的小孩”

“……珀金斯好像跟我說過這個故事。”冷夏合上書本，對帕格說道。

“嗯，就是巫族所經歷的特殊月食現象，血月之災，百年一遇，每次血月的出現，對巫族來說都是一項極大的生存挑戰。”帕格解釋道。

“那血月之災會對我們產生影響嗎？”冷夏問道。

“不會。它只會對巫族產生威脅。”

“說的也是，畢竟巫族自古以來就與月亮聯系密切。”

“克里斯給我說，目前關于鴉族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日記就突然出現新的內容，進度突然加快，一定與你身上發生的事情有關。你能告訴我，今天在月神殿，究竟發生了什么？”

“……是這樣的。”冷夏復述了一遍她身上的變化。

“與月神殿的梅加圣使雕塑建立連接，腦海中聽到有人在說話，用自己的能力喚醒昏迷的珀金斯……”帕格捏著下巴，思考著。

“有什么頭緒嗎？”

“沒有。關于巫族和他們所信仰的東西，我了解不夠深入。也許，等有時間了問問珀金斯吧。”帕格回復道。

“好，那一切照舊進行吧，這一個月，通過查閱資料，我更加深入理解鴉族的故事和經歷，還有，身為血獵的槍法也熟練了不少，「鴉族隕落之謎」我相信很快就能解開。”

“嗯，我能看到你的進步，等時機成熟，我們就去「墨色秘境」一探究竟吧。”帕格點點頭，討論正事的時間結束，他看了一眼冷夏，便轉身離開了。

待在月神殿一整天的冷夏回到暗鴉塔后并不困，于是她打算開著燈，一邊吃著自己儲備的零食一邊坐在床上蓋著被子刷著許久未看的手機消息。

“克里斯:1條新消息——怎么樣，帕格跟你解釋了沒有？懂了么？”

冷夏打字回復道:“大致了解了，但還需要問一下珀金斯。”

“克里斯:1條新消息——新一周的索幣已經打到你的賬戶里了，你可以找帕格兌換成暗鴉幣，還缺什么跟我說就可以，少熬夜，晚安。”

“好，但其實我這里不缺錢，帕格給的就已經足夠了，你不用給這么多。”

冷夏發出去這條消息后，顯示對方已讀，但是沒有回復，隨即克里斯的頭像暗了下去。

“砰砰砰……”

“請進。”

冷夏關掉聊天界面，已經換上睡衣的帕格端著牛奶進來了。

“趁熱喝吧，對睡眠有好處。”

冷夏點點頭，半杯下肚。

“我現在對你的身份越來越好奇了。多重身份的……不愧是始祖之神創作的完美作品……”帕格雙臂環繞胸前，后背靠著墻，饒有興趣地看著冷夏。

“其實我現在也一團亂，克里斯也不想給我透露什么，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冷夏坐在床上，嘆了口氣。

“他心里比誰都清楚，畢竟他可是……上帝視角。”帕格聳聳肩，看著冷夏。

“……”冷夏不知道怎么接話。

“算了，”帕格順手點燃一根新蠟燭，換掉了墻壁上即將燃燒殆盡的蠟，“明天的事明天再煩惱吧。”

說完便走到冷夏床邊，接過冷夏手中的空杯子。

冷夏本以為帕格會拿著杯子離開，結果只是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轉而看向她。

“……你還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說的嗎？”冷夏抬頭。

“沒別的事，只是夜還長。”帕格搖搖頭，聲音突然顫抖了起來。

“……你要做什么？”冷夏在帕格的眼中又看到了月圓之夜前夕的神情，那種被壓抑了很久的，卻又充滿著獨屬于鴉族的帶有侵略性質的渴求。

就在那一瞬冷夏明白了帕格又想做什么，但反應還是慢了一步。

“別害怕，不要動，你聽我說……”帕格一條腿跪在床上，俯下身子，先一步握住冷夏顫抖的手。

“說……說什么……我上次已經補償過你了，這次沒有理由再……”冷夏眼中滿是恐懼。

“先別動，聽著……”帕格用力按住冷夏的四肢，“在這次任務期間，就當做我們之間的秘密，好嗎？我知道你不會留在暗鴉塔，我理解，也不會強制你留下。月圓之夜從血族那里回去后，我也思考了許久，世間萬物都有屬于自己的歸宿，向往自由的麻雀在籠中必定死亡，剛離開襁褓不久的雛雞若被拋棄野外也會面臨不測。很顯然，你是前者，所以今后我不會干涉你的選擇，你的去留。”

“……”冷夏垂下眸，不知是沒力氣辯解還是默認了他的話。

“但是……”帕格急促地呼吸著，二人不知什么時候距離被拉近，氣息交匯，連一貫清冷的暗鴉塔高處的房間也變得燥熱起來。

“再一次，就一次，最后一次，我保證。不會發生什么變故或者意外的，相信我。”帕格調整呼吸，緩緩吐出這幾個字。

“……”

——————————

澤玉閣。

“兄長，既然你的封印已經解開，我打算帶你回去看看獄察都，這幾百年來，獄察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墨玉提起茶壺，為澤玉沏了一杯茶。

“既然如此，我們明日啟程，我也想看看我們的故鄉如何在蠻斯人的侵略中尚存，并且慢慢恢復，直到如今，重新發展壯大起來。”

“還有一件小事情想問問你，兄長。”

“何事？說來聽聽。”澤玉點點頭，放下茶杯。

“關于冷夏姑娘……不知你有沒有覺察到她似曾相識……”

“……”澤玉垂下眼眸，沉默不語，再次端起茶杯，杯中茶水倒映著他俊秀的臉。

“與她接觸幾日，我才發覺，她的愛好，她的習慣，甚至她說話的神情，都與我們記憶中，曾經與我們朝夕相處的她極為相似。”墨玉看著澤玉的眼睛，說出自己的猜想。

“可她已經不在了，任何人都無法取代她，不是么？”澤玉輕輕閉上眼睛。

“兄長，我知道這可能對你來說接受不了，你仍然放不下她，我也……咳咳，但這未嘗不是一種新的希望呢？”

“你的意思我懂，墨玉。你是想說，她是曦兒的轉世，對吧？”

“沒錯。畢竟在獄察都，轉世投胎，生死輪回，是最常見不過的事情。也許是偉大的鬼王在天外不忍心看到如此美麗純潔的生命逝去，我見猶憐，便大發慈悲，賜予她重生一世的權利。”

“嗯……墨玉，看來你比我更加了解關心曦……她呢。”澤玉輕笑著，說到名字時卻略微改口。

“沒有，兄長，我只是實話實說，客觀評價。畢竟曾經的我們與她，我們三人的情誼，已經遠超普通好友，是彼此信任，患難與共，同舟共濟的知己。”

“其實，在她第一次踏足澤玉閣的時候，我就已經知曉她的身份了。今日，在你口中，我便進一步印證了我的猜想。”

“兄長還是那么喜歡把想法憋在心底。”墨玉又為澤玉沏了一壺茶，似笑非笑。

“……當然。畢竟適應過來，也需要時間。”

“兄長真真有耐心，也許這正是我要努力改進的地方。只可惜呀，一個完整的人，可沒有劈成兩半兒的說法。”

“確切來說，墨玉，我們不就可以算作你口中的兩半嗎？”澤玉依舊輕笑著，但笑容難以捉摸。

“……”墨玉看了一眼兄長，便轉移視線，面色平靜地擦拭著身旁的古玩碗碟，表情一如平常。

“墨玉，”澤玉站起身來，看著他說道，“千余年后的，我希望我們之間的故事，可以被重新書寫，我們不必拘泥于之前的「劇本」，這一世，你來當導演，你來當主角，結局的走向由你來確定。而我，會很期待你創作的新劇情，當然，她也是。”

“……”

她是何者？別著急，總會有人給出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