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天寒地凍，寒風呼嘯，氤氳著騰騰熱氣的灶房里，成家人正捧碗吃著飯。

和面時里頭略略加了撮鹽，面條帶上了些淡淡的咸味，縱使空口吃，也不覺寡淡無味。安貞和面時又特意放了幾分力氣，面條吃著極為筋道，田氏吃的頭也不抬，塞滿了面條的嘴里，含混不清地贊著好吃。

安貞往鍋里下了荷包蛋，雖說除卻成三牛父子四個之外，誰也吃不到，但湯里到底沾染了幾分雞蛋味兒，于吃不到雞蛋的幾人而言，倒也多了幾分滋味。

成季柏看看嚴氏，見嚴氏正低頭嘬著面條，他忙將碗中的荷包蛋夾斷，將其中一半夾到了安貞碗里。

安貞轉頭看去，成季柏笑笑，往她跟前兒偏偏頭，小聲兒道：“快吃。”

安貞心里像是吃了蜜似的，她彎著一雙笑眼點點頭，夾起雞蛋來咬了一口。

見狀，成季柏也笑了笑，他夾起一筷子面條來，慢慢地咀嚼著。

無意中瞧見安貞碗里竟多出了半個雞蛋，田氏驚得一雙眼都瞪圓了，她四處轉著腦袋，見成季柏碗里的雞蛋少了一半兒，便知安貞碗里是他分出去的。

越想，她越覺得酸，禁不住掐了一把旁邊埋頭吃面的成二郎一把。

“嘶！你掐我作甚？”成二郎猛地吸了一口冷氣，手上夾著的面條險些沒掉在地上。

他的聲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嚴氏瞪了成二郎身邊的田氏一眼，“你這個婆娘真是反了天了，竟還敢掐你男人？”

怕母親妻子爭吵起來，成二郎忙為田氏說好話，嚴氏哼了一聲，罵了聲沒出息，便不再理會這個不中用的兒子。

……

今兒天冷，用罷晚飯，除去田氏要留下洗碗刷鍋，其余人都回了房里。

安貞泡過腳，便掀開被子坐了進去。

兩人床上放著兩個湯婆子暖被窩，成季柏帶去學堂的那個，是成家的，還余下一個乃是安貞嫁妝里的，做飯時安貞便灌了熱水塞進被窩里，這會子功夫，被褥早已被暖熱，安貞進了被窩，便舒服地喟嘆一聲。

“相公，今兒天冷，你便早些睡吧。”她坐好了，對窗前的成季柏說道。

成季柏翻著書，笑道：“這會子剛吃罷飯，身上正暖著，我看會子書就睡。”

“那你換個地方坐，窗邊透風呢，一會子便把你身子吹冷了。”

成季柏笑著應了，聽話地換了個地方坐。

安貞這才滿意，她摸過針線奩來，做會子針線打發時間。

方才吃飯時成三牛便說了，她日后不用跟著他們起那般早忙活了，她晚間便可晚睡會兒。

成季柏看了會子書，便放下書，起身寬衣上床。被窩里暖極了，他在外面坐的久了，身子原已開始變冷，這會子不禁舒了口氣。

見狀，安貞心疼道：“日后你便坐床上看書吧，莫凍壞了身子。”

成季柏笑笑，“那就如此嬌貴了。”

屋外寒風仍呼嘯著，房內紅羅帳里，卻似是隔絕了外界的寒意一般，宛若火爐，直讓小夫妻兩人白皙的面頰上，也都浮上一層薄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