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

諾曼的語速很慢，語氣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意思。

哈利呆呆地望著他。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腦子才終于有了運轉的能力。

“您……您怎么來了？”

您不是應該……

這是他沒敢說出口的。

“我不是應該死了，變成一堆粉末，躺在小盒子里，被埋在地底下，是吧？”

然而，諾曼就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樣，將之盡數說了出來。

“不，當然不是！我不會死，哈利，我會永遠活在你的心里。”

說著，他抬起胳膊，指向了兒子的胸口。

活在……我的心里……

就在哈利愣愣地出神的時候，諾曼邁開步子，朝他走了過來。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來嗎？”他的眼里升起了一抹期許。

哈利搖了搖頭。

諾曼閉上了眼睛。一個呼吸的時間過后，他開口解釋道：

“我之所以出現，是因為你想讓我出現。你需要我。”

他抬起一只手，把他搭到哈利的肩膀上：

“你現在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未來該何去何從。所以，我現在來幫你找回自己！”

父親神神叨叨的話不僅沒有讓哈利平靜，反而平添了幾分疑惑。

“可……爸，我知道我是誰。”

“不，你不知道！”諾曼忽然打斷他。洪亮的聲音響徹整間臥室。

“我是哈利·奧斯本。”

“你是哈利奧斯本。是的，這沒錯！但你不止是哈利·奧斯本！就像我，不止是諾曼·奧斯本一樣！”

諾曼滿腔激動仿佛都凝聚在那一句話中。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整間屋子又回歸了安靜。

停頓了片刻，他又開口了。不過，此刻他的聲音異常輕柔：

“你曾經知道自己是誰，可是你害怕，所以把他藏了起來。但你不能否認他，也就是你自己的存在。”

“我沒有否認，我當然知道自己是誰！”哈利連忙辯解道，但有些不自然的聲音將他的心情暴露得一覽無遺。

“是這樣的嗎？”諾曼緩緩轉過身去。然而下一刻，他又立刻轉了回來。

讓哈利嚇了一跳的是，僅僅只是轉頭的一瞬間，父親的肚子上就已經被插上了一把刀，同時嘴上汩汩地流著血。除此之外，他的身形也有些不穩了。

“爸！”他立刻驚呼一聲，連忙上去扶住明顯虛弱的諾曼。

“哈利……”諾曼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

“不要再強行掩藏自己了……這既不是我想看到的，也同樣不是你的真實想法。否則，你不會在經歷今晚的事情以后，再把我喚醒……”

今晚的事情……

聞言，哈利陷入了沉思。他的頭癢癢的，仿佛里面有幼苗要破土而出了一樣。而另一邊，諾曼還在困難地說著：

“奧斯本家族的男人，都是行事果斷的人。這也是我對你的要求，甚至直到現在，都沒有變過……”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也靠在了哈利的身上。與此同時，后者猛然感覺到了身上的重量。

他瞬間就慌了。

“爸？爸！”

他抓住中年人搖晃起來，但任憑他如何折騰，那具軀體再也沒有一絲反應。

“不！”

哈利一聲喊，雙眼忽然睜開。眼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不省人事的父親消失不見，而自己則還癱坐在地上，靠著床頭。

原來是一個幻覺。

他愣了幾秒鐘，隨后利落地站了起來。

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間，他的大腦一陣發麻，隨即，一些畫面不受控制地從他腦海中浮現。

大白天、紐約的廣場、蜘蛛俠、鋼鐵犀牛……

等等，這些畫面怎么這么熟悉？

哈利的眉頭皺了起來，同時，心里也升起了一抹疑惑。

突然，他的腦袋中靈光一現。先前的所有畫面，無論是剛想起來的，還是今晚經歷過的，全部串聯了起來。甚至連諾曼出現的原因，他都明白了。

“原來如此，我都想起來了。”他的眼中有光。

……

事情果然如同湯姆所料，次日的報紙上，鋪天蓋地的都是關于神秘客的新聞。

畢竟，昨天的那場博覽會，涉及到的群體大都算是社會中層和上層。同時，因為事件太過于匪夷所思，因此，報紙的頭版它幾乎是勢在必得。

“帕克，你被解雇了！”

《號角日報》的辦公大樓里，一個叼著雪茄的中老年男人斬釘截鐵地道。

“為什么？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嗎，詹姆森先生？”

彼得坐在詹姆森的對面，一臉吃驚。

魷魚熟得太快，一不小心把他燙到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原因？”詹姆森從預設排版上抬起頭來，刻薄的小眼睛里盡是不屑。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去科技博覽會了？”他反問道。

彼得點頭。

“那你為什么不拍點有用的東西回來？”詹姆森的聲音驟然提高一個八度。

“我拍了啊……”彼得奮起自辯。

“你拍的那些都是什么狗屎？博覽會上的那些玩意兒，有什么意義么？”詹姆森的眉眼擠作一團，滿臉嫌棄。

“我要的是新聞！有懸念的新聞！就比如……那個神秘的神秘客！”

蛤？

彼得沒有想到，所以大為震驚。

“你看看你看看，你身為一個攝影師，連這么基本的職業嗅覺都沒有，活該你被開除！好了，趕緊給我滾蛋吧！”

詹姆森一頓嘲諷，完事直接揮手趕人。

彼得默默地站起來。就在這時，負責排版的羅比慌張地推門而入。

“約翰森，馬上就要出報了，但還差幾板！”

“什么？艾迪不是已經把神秘客的照片交上去了嗎？”

詹姆森眉頭一皺，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他是交了。但他的照片只夠頭版的，我們還有三、五板……”

聞言，詹姆森的眉頭再次皺起，這回甚至擰成了一個疙瘩。

“五版可以隨便找個新聞頂上去……但三版那么重要的位置，不能隨隨便便就讓給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他喃喃地重復道。

聽到這里，彼得抬眸看了一眼陷入苦思的詹姆森，默默地把手伸進外套的兜里，拿出了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蜘蛛俠，還有影蝠。

他裝作是不小心露出來的，但卻恰好能讓其他兩人看到。

詹姆森自然敏銳地注意到了那幾張照片。霎時，他的眼珠子轉了起來。

“咳咳……”他裝模做樣地咳嗽了幾聲，隨后隨和地看向彼得。

“帕克，關于剛才羅伯特先生的問題，你有什么想法嗎？”

盡管被他那雙精明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但彼得感覺對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胸口的那三張照片上。

想到這里，他就有些小開心。

終于輪到你求我了？

心里雖然樂開了花，可他表面上還是裝作懵懂的樣子。他愣了一下，然后低下頭，看向手上從兜里拿出來的照片。

“我這兒倒是還有……”

他話未說完，詹姆森就如同撲食的餓虎一樣，猛地從椅子上竄起來，一雙長滿毛的手伸向那三張脆弱的照片。

不過，他的速度怎么可能和彼得相提并論？

就在老家伙竄起來的時候，彼得就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當即把照片緊緊地捂在胸口，同時后退兩步。

“先生，您要干什么？”

看到年輕人眼中濃濃的警惕之色，詹姆森懊悔自己怎么不再快一些。他清了清嗓子，神態自如地坐下，開口道：

“帕克啊，你看，我平常也待你不薄。現在報社有難，你是不是要……”

“對啊彼得，你先別管那個老東西。看在我們其他人的份上，把照片給我吧！”

彼得看了看急得滿頭冒汗的羅比，又低頭看看手上的照片，最終點了點頭。

詹姆森頓時喜笑顏開。可彼得接下來的話，卻又讓他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

“我交出來沒問題，但我需要您答應我幾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