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白？這……不合適吧？”

蓋比皺著眉頭，連話也說不全。看得出來，他心里對這個方法還是不太贊同的。

“理由。”湯姆不動聲色地問道。

蓋比解釋道：“閣下，我們出來混幫派，為的就是能夠不受那些條條框框的約束，能夠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咱們這些人里，有相當一部分是在紐約市里有過正經工作的；還有一些人是因為失業而流落街頭，最后決定拼搏一把，才加入的幫派。如果不是過不下去了，又有誰會愿意放棄以前穩定的生活，來幫派里過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

“閣下，這個社會爛透了。那些條條框框的規定，我們必須遵守，但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無非就是一道可以隨意踐踏的線而已！規矩，永遠是為弱者建立的！”

大膽的想法。

湯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蓋比則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后繼續說道：

“閣下，盡管我，或者說我們都不清楚您的真實身份，但我們都愿意追隨您的原因就是因為您有強大的實力。在這個被文明加以包裝的黑暗叢林中，只有絕對的實力才是生存唯一的憑仗。”

“我曾經是一名雇傭兵，也是那一隊雇傭兵隊伍的首領。我接受過太多任務，見過太多大人物間赤裸裸的殺意。什么刑法、什么殺人判刑，統統都是狗屁。他們憑借自身的能量，總有一百種辦法繼續逍遙法外。”

“如今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灰色地帶，可以不再被他們玩弄于股掌之中。所以，閣下，請不要把幫派洗白。”

蓋比誠摯地請求道。

對于他略顯偏激的想法，湯姆表示理解。

如今的美利堅，確實不再是1776年在《獨立宣言》中提及“人人生而平等”的那個國家了。最近幾年來，它將戰火蔓延到了世界上的許多地方，并且把它的軍事基地建立在了除南極洲外六大洲的幾乎每一處角落里。

就像它在三百年前所痛斥的日不落帝國一樣，它活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模樣。

屠龍少年已成惡龍。

蓋比他們的想法絕對不能說有錯。幫派里的人大多都是來自于社會的中下層，甚至底層人士。他們在生活中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太多了。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樣一個突破口，尤其是目前的生活還算是不錯，他們才不愿意回到之前的樣子呢！

只不過，他們因為自身的原因，思維模式自然而然地會受到限制，因此想法難免會有些跑偏。

“你說的沒有問題，只是你覺得這樣就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了嗎？”湯姆沒有直接否定他的想法，而是先肯定了一部分，再拋出另一部分的問題。

畢竟，對方正處于情緒的激動點上，如果直接跟他說“你這個方法不行”的話，恐怕對方會忍不住心生忤逆的念頭。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蓋比這樣一個忠心耿耿、能力又不錯的管家型人才，可不想再讓這個家伙步他前任那個大塊頭的后塵。

果然，蓋比聞言先是一愣，然后才有些結結巴巴地道：“不……不然呢？”

看得出來，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湯姆直截了當地道：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辦法其實是在逃避你說的這個不公的社會？這樣一來雖然能獲得短暫的安寧，但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作用了。”

蓋比微微皺起了眉。

見狀，湯姆繼續道：“我看最近一段時間幫派的吞并行動挺頻繁的，這已經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了。”

這一句話頓時讓蓋比轉移了注意力。湯姆清楚地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涌上來的思索。

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顯然沒有太仔細地思考過。

于是，湯姆乘勝追擊：“你覺得，如果我們還不進行轉變的話，最終的下場會是什么？”

蓋比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垂下了目光。

“就算他們想對我們動手的話，以咱們的實力應對起來也問題不大吧？”

聞言，湯姆輕笑一聲：“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之前那個鋼鐵犀牛的下場是什么。雖然讓他喪失戰斗力的人是我，但我不認為當軍隊到來的時候，他依舊能和之前一樣威風。”

蓋比沒有回答，但他抿起的嘴角將他內心的贊同展現得一覽無遺。

那一場戰斗他也是知道的。而后面趕來的大批武裝部隊到來的景象他自然也看到了。看到那些坦克和裝甲車，還有裝備精良的大兵，他不會再想當然地認為自己的人有那個能力與他們抗衡。

“但是他們不一定會派軍隊來吧……”蓋比還在狡辯著，不過這個理由估計連他自己也不信。

“如果我們直接被NYPD滅了的話，的確不用。”湯姆的語氣有些嘲諷，“但如果NYPD束手無策，而他們又認定我們是一個威脅的話，你猜會不會有軍隊來鎮壓。”

蓋比沉默了。他站在那里，腦袋微微低垂著，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他自從結束顛沛流離的雇傭兵生涯后，好不容易找到這么一個安穩的地方。他不想這個對于自己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家的地方再度被毀于一旦。

見他這一副模樣，湯姆知道時機到了。于是，他開口道：

“我所謂的洗白，并不是說解散幫派或者怎樣。而只是先用幫派的資金注冊一個公司或者別的什么，然后將幫派的部分管理層全部復制到這里。這樣一來，我們的產業就不再僅限于酒水供應這種利潤微薄的行業了，而可以更好地邁向利潤更高的行業。”

“那……關于幫派呢？”蓋比不知道是因為沒有理解他的意思，還是過于執拗于他們的身份，依舊執著地提問。

湯姆沒好氣地道：“當然是繼續啊！但要注意營造無害的人設，所以肯定要相應減少一些幫派活動。先把重心放在經濟方面，等到有錢了，一切就都好說了。”

聽了這一套完整的方案，蓋比似乎是聽進去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希望一切能如您所說這樣發展。”他小聲嘟囔道。

湯姆立刻把頭轉向了他：“你是在質疑我嗎？”

蓋比連忙低下頭去，默不作聲。

至此，黑衣幫新一階段的發展線路算是初步明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