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父親的這句話，哈利很明顯愣住了。

“您這是什么意思？”

他并不明白，父親忽然跟他說這么一句是何用意。如果是要提防門肯他們的話，也沒有必要這么隱晦吧？

難道父親的意思是指……屋大維先生？

不會吧？

盡管想到了這層可能性，但他依舊有些不理解。

可以說，自己能在門肯和那一幫董事的暗中圍剿下撐過來，靠的就是奧托·屋大維的幫助。而那樣一個人，卻甘愿躲在奧氏集團大廈的地下室里，深藏功與名。哈利想不出，他還有什么值得警惕的地方。

不過，諾曼顯然是不打算解釋什么。他喘息了幾下，而后開始了新的話題：

“你應該知道……綠魔就是我了吧？”

哈利點頭，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什么您要成為那么一個魔頭？”

然而，諾曼卻沒有怎么回答。他只是搖了搖頭，臉上盡是無奈之色。

“你把手伸出來……”

哈利照做，把手伸到諾曼的身前，卻一下子被后者抓住了。突然，哈利面色大變。

因為抓著他的，并不像是人類的手！

他急忙低頭看去，卻駭然地發現，那是一只形如爪子的手，表面粗糙卻又帶著涼涼的黏液，觸感十分詭異。

“爸，你這是……”哈利愕然地問道。

“張開手！”

諾曼卻是沒有管兒子的疑問，而是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之后，他放了一個小東西在哈利的手掌中。

那是一個方形的金屬制品，表面上鐫刻著奧氏集團的名稱，但哈利猜不出它有什么用。

“保管好它……某種程度上講，它比整個奧氏集團都要珍貴……”

“里面都是奧氏集團的結晶，包括……綠魔血清的配方。”

“綠魔血清？”哈利皺起了眉頭。

為什么父親還特地對自己強調這一點？難道他認為自己會繼承他的衣缽，成為第二個綠魔嗎？

“相信你也看到了，血清有缺陷，代價就是變成我這樣……”

說著，諾曼開始咳嗽起來，而儀器也突然發出了輕微的報警聲。

“您先別說了！”哈利連忙勸道，同時打算叫來醫護人員，但卻被拉住了。

諾曼死死地抓住兒子的胳膊，一只如同爪子一樣的手好似一只鐵鉗一般。在昏暗中，他的眼睛里仿佛有著光芒，但卻并不健康。

“保管好它！”

他再度強調了一遍，然后才好像失掉了所有力氣一樣松開了手，整個人也再度癱軟了下去。

他手一松，哈利立刻站起身，想房間外跑去。不一會兒，他再度趕回來，身后還跟著老管家和一眾醫護人員。

然而此刻，心跳檢測儀器上，實時反映諾曼心跳的曲線已經變成了一條直線。

見狀，哈利的瞳孔頓時猛地一震。他如遭重擊一般，踉蹌了幾步，幾近摔倒在地，幸虧被旁邊的醫護人員扶住，才穩住了身形。

老管家同樣是滿臉震驚。他不敢相信，明明不久之前還能和自己對話的諾曼，現在就已經沒了心跳。

“爸？”哈利呼喚了一聲，聲音顫抖。

“老爺？”老管家同樣呼喚道，聲音顫抖。

但他們都沒有得到回應。

諾曼靜靜地躺在床上，腦袋歪向了一邊，眼中已然失去了神采。

現在躺在那張床上的，只是一個空空如也的軀殼。真正能代表他的東西，早已經消散于這個世間。

……

諾曼·奧斯本離世了。

新聞是次日一早發布的，迅速在市民間流傳開來。作為全市乃至在整個美利堅境內都赫赫有名的科研企業，它的知名度想不高都難。

這也是繼蜥蜴人事件后，它又一次取得各大新聞媒體的一席之地。

其中，《號角日報》的標題是：“隕落——奧氏集團的締造者”。約拿·詹姆森還在早間新聞里，沉痛地發表自己的悼念之意。

湯姆是在吃早飯的時候看到的新聞。一時間，他拿著勺子的手微微停頓住了片刻，眼中也劃過了一抹復雜的情緒。

諾曼死了，綠魔死了。一個知曉他身份的人再也沒有辦法開口了。

但……哈利應該很傷心吧？

“怎么了？他不是導致你父母死去的兇手嗎？你怎么好像……”吞噬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心理變化，問道。

“沒事。”湯姆什么也沒說，繼續吃起早飯來。

“這不是哈利的父親嗎？正值壯年，卻……唉！”

同樣吃早飯的老威爾森看到了這條消息，先是一愣，而后發出一聲嘆息。

上午的時候，湯姆收到了哈利發來的信息，邀請他出席諾曼的葬禮。

天空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陵園的草地上，平添了幾分悲涼的氣氛。

此刻，棺槨被輕放進了挖好的坑內，隨后，土被一鍬一鍬地鏟起，投入了坑內。泥土落在了棺木之上，發出了咚咚的輕聲。

神父身著黑袍，胸前懸掛著銀質的十字架。他手持《圣經》，目光微垂，眼中是無盡的悲痛，朗頌著悼詞。在他身前，是清一色身著黑色西裝，手舉黑傘，神情肅穆的人。

里面不乏有一些社會名流，當然也有奧氏集團的高層董事。除此之外，再就沒有其他人了。

湯姆站在人群靠后的地方，和彼得一起，眺望著前列，默默站立的哈利。他如同一尊雕塑一樣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很快，悼詞頌畢，一切流程進行完畢。出席的人們開始漸漸散去。但哈利卻依舊站在原地，舉著黑傘，目光落在前面不遠處的墓碑上。

湯姆和彼得悄悄來到了他的兩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三個人都默契地維持著此刻的沉默。

良久，哈利深吸了一口氣，而后轉過身，伸出雙臂，摟住了身邊的兩名朋友。

“還好有你們在。”他輕輕說道。手按在他們的背上，越壓越緊。

晚上，哈利坐在房間里，手中轉著昨夜父親交給他的方形金屬物件。

因為受過囑托的緣故，他并沒有將這個物品的存在告訴身在地下實驗室的奧托。事實上，他誰也沒有告訴。而這也是至今他都沒有弄明白這東西的使用方法的原因。

觀察了一會兒，他只覺得一陣枯燥無味。明明手頭上還有不少的公司事務要處理和學習，卻把時間都花費在了這個小東西身上，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他還想早睡一會兒。盡管他現在因為悲痛并沒有什么困意，但至少夢里還有父親。

哈利才僅僅十八歲。這還不到一個大學生的年齡，可他卻要挑起奧氏集團的大梁，同時牢牢將對它的控制權握在奧斯本的手中。

想著，他把那個金屬塊往桌上一摔，便打算拿起旁邊的文件閱讀。但就是那么一摔，金屬塊立時發出了一聲空靈的聲音，然后，它身下的玻璃桌面便亮起了一道光芒。

光芒逐漸蔓延開來，最終將整張玻璃桌面全部照亮。

此刻，玻璃桌面上赫然印著一個單詞：

奧氏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