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斯泰西先生，我是想問問您，能不能讓我見康納斯博士一面？”

湯姆硬著頭皮把自己的愿望說出來。

其實，自從想起來自己放格溫鴿子的那件事以后，他就不再寄任何希望于面前這位父親身上了。

同意？不可能的好吧！

聽到他的問題，喬治停下了手中的筆，但并沒有抬頭。

“不行。”他干脆地拒絕。

“康納斯屬于特殊監管群體，在開庭之前，不會接受任何見面。”

果然如此……

湯姆的心沉入了谷底。既然事已至此，再多停留也是徒勞。他道別后，匆匆轉過身離開。

然而，就在他握住門把手的一剎那，喬治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聽證會在下午兩點開始，到時候也許可以和他見一面。”

聞言，湯姆先是一愣，隨后內心立刻泛起喜悅。就如同瀕臨走入絕望的人，忽然又瞧見了希望之光一樣。

他轉過身來，重重地鞠了一躬：

“謝謝您！”

從警局的大門踏出，他立即撥打了格溫的電話。

真男人就要勇于承認錯誤，否則就會因此失去很多。

鈴聲響了好久，那邊才傳來了接通的提示音。不過，少女的聲音并沒有響起。

沉默了片刻，湯姆立刻反應過來，率先開口道：

“對不起。”

對面依舊沒有回應。

“復活節那天晚上，真的很抱歉。”湯姆徐徐道，“那一天確實是事出有因，所以我才不得已離開……”

“我真的沒有故意想耍你，不然我也不會穿的那么正式。所以是真的有急事。請你相信我，好嗎？”

他說完了，可是對面依舊沒有回應。

過了一會兒，少女的聲音才幽幽從手機里響起：

“我拒絕接受如此籠統的理由。”

雖然是拒絕，但湯姆還是忍不住有一絲喜悅。

這證明他是有機會向格溫解釋清楚的。對方沒有選擇直接掛斷，而是仍舊開口和自己說話，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要不這樣，中午我請你吃飯，好好跟你解釋清楚。”

他連忙發出邀請。

只要見面了，但凡自己的表現不是特別離譜，結果都不會太差，最次也就是差強人意而已。

現在，就是等待她的答復了。

仿佛等了有一個世紀那么長的時間，手機里才響起了格溫清冷的聲音：

“好。”

干的漂亮！

湯姆內心暗爽。

接下來，就是想一個詳細，而又足夠真實的理由了。畢竟，他總不能把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去。

且不論對方會不會相信，就是相信了，萬一她要是沒管住嘴，走漏了消息，他們兩個人都得倒霉。

自己倒霉無所謂，他可不想看到格溫受到傷害。

“你確定要編造一個謊言來應付她嗎？”

忽然，吞噬開口了。

“盡心盡力的事怎么能叫應付呢？”湯姆糾正道，“而且，這叫善意的謊言。是不一樣的！”

吞噬閉上嘴巴，不再出聲。但那份別扭的情緒一直沉積在湯姆的心里，被他清晰感知。

時間很快來到了中午，湯姆早早來到了餐廳。

因為是賠罪飯，所以他選了一家還算比較高檔的餐廳。在窗邊落座后，便有身穿正裝，職業化打扮的服務生前來送上菜單。

“請問您需要什么？”

服務生的臉上帶著標準化的職業笑容，并沒有因為湯姆的年輕而有任何怠慢。

湯姆瀏覽了一下菜單，點了幾道菜，但又吩咐服務生等人來齊了再上菜。

過了一會兒，格溫進來了。

她看起來對吃飯地點的選擇很是詫異。從店門走到座位的過程中一直在悄悄地環顧店內的裝潢。等到來到座位上以后，她才把目光放到了湯姆的身上。

“我沒想到，你會選在這樣的餐廳里。”

格溫把挎包遞給旁邊等候的服務生，讓他幫忙放置，隨后坐下來。

“畢竟是賠罪嘛！正規一些更好。”湯姆笑著道。

見他如此說，格溫便不再說什么。她也不是矯情的人，既然請客的人已經表示不在意，她也就沒必要一再表達自己的看法。

不過，她還是覺得有些奢侈了。尤其是對于湯姆這種只有老人的家庭來說。雖然他的父母給他留下了不錯的遺產，但她還是覺得沒有必要太過于浪費。

就比如說這頓只有他們兩人的飯，完全可以找一家更符合他們學生身份的餐廳嘛！

“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不然你這頓飯可能就要打水漂了。”

她半嚴肅，半開玩笑地道。

湯姆點頭，隨后說出了自己之前就想好的理由。

爺爺年紀大了，身體容易出一點小毛病。那天晚上很不巧地出了點比較嚴重的小毛病，情況緊急所以自己必須趕回去。所幸最后并未出大事，只是虛驚一場。

理由很老套，但卻打的是親情牌，所以也算比較萬金油的理由。況且自己說得非常自然、動情，想來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只是如此說自己的長輩，難免心里會有內疚感。所以湯姆只能不斷地在內心里祈禱，希望上帝寬恕他的罪行。

然而，情況好像出乎了他的意料。坐在對面的少女并未因此原諒他，相反，她的神情越發冰冷。

這讓湯姆有些不好的預感，同時也有些困惑。

“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么沒有相信你？”她道，語氣中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譏諷，“因為你的這個理由漏洞百出。”

怎么可能？

湯姆疑惑，這可是他花了一中午，才打磨好的理由。

也許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格溫哼了一聲：

“首先，你突然要離開是在彼得跟你交談以后的事情。如果是你爺爺出事的話，為什么會由彼得來通知你？按理來說，現在你才是老人家身邊最親密的人。如果有什么事情，他一定會先打電話給你。”

“這是個巧合……”湯姆嘴硬。

格溫微微瞇起了眼睛：

“就算真的像你所說，老人家被送往醫院的話，那醫院第一個通知的人也只會是你。所以，彼得的出現完全沒有道理。”

“除此之外，當時你的狀態也完全不是親人出事的狀態。是，你的確很著急，我也看到你眼睛里的擔憂了，但那卻不是對親情的擔憂，卻更像是……一種要去做大事的悲壯……”

她的語速稍稍慢了下來，也許也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當時湯姆的狀態。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你撒謊了。”

面對格溫如此的論述，湯姆閉上了眼睛，無話可說。

這畢竟是他僅僅花了一個中午，想出來的理由。有不合理之處是完全正常的。只是沒想到，格溫如此聰明……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格溫再度看向了面前的青年，目光有些復雜。

那里面似乎有一種叫做失望的情緒。

“我不知道你既然選擇向我坦白，那為什么又要撒謊，而且還是拿親人的健康來撒謊。”

“那天晚上我確實很生氣，但那是因為一時上頭所以生氣，后來就好了很多。因為從你的眼里我知道，你要去做一件你不得不去做的、很重要的事情。我可以理解，只要你事后跟我解釋清楚，我完全不會怪你的。我不是蠻不講理的女生！”

她的語氣忽然激動起來，被握在手里的杯中的水面也劇烈地搖晃起來。

“但你卻選擇了撒謊。這一點我不能理解，我也不想理解。但實話實說，湯姆，你讓我很失望……”

她的眼神并不銳利，相反還有著濃濃的神傷，但卻和那句話一樣深深地刺進了湯姆的心里。

“我……”他想說什么，卻被打斷了。

格溫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必再說。

“我想，可能是你確實有什么重要的事吧！重要到讓你覺得，即便是違背了和別人的約定，也不需要為此而補救什么。但我不一樣。既然如此，那我想這頓飯也就沒有繼續吃下去的必要了。”

說罷，她站了起來，拿起挎包便往門口走去，頭也不回。

湯姆坐在座位上，失神地望著少女離去的背影。

“你是笨蛋嗎？追啊！”

吞噬干著急，怒吼著催促。

“可我……沒辦法再跟她解釋了啊……”

經歷了剛才的事，湯姆顯然很是茫然。

“解釋個屁！既然說不通，那就不解釋了！直接把事說清楚。”

吞噬見湯姆依舊執迷不悟，越想越氣。

真不知道那女孩之前看上他那一點了。

想著，它似乎打定了主意。一瞬間，湯姆的氣質發生了變化。

原本琥珀色的瞳孔此刻變得漆黑如墨，而他身上也散發出來了冷酷的氣息，讓旁邊原本懵逼的服務生更加駭然。

“他”也噌地站起身，大步追了上去。

既然湯姆不知道該怎么做，那就讓它吞噬演示給他看。